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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5月04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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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乙卯

不俗即仙骨

  2、学生即我师

  丁乙卯的得意门生李兴祥说,丁先生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学生即我师”。别人问他,“丁老师,你的老师是谁?”他也会淡定地回答“我的学生就是我的老师”。

  这句话不是空口凭说,也不是故作谦虚的俏皮话,而是自有一段来历。

  当年丁乙卯在仁和钱庄做学徒,一做就是三年。到了17岁,他背着个布包,独自一人去上海滩闯荡,19岁便已订润鬻书。

  1937年,丁乙卯在上海创办“丁氏书法专修社”,后改名为“丁氏书法馆”。22岁的他已经开始设馆授徒。

  开馆头一天,来了个白发苍苍的老先生。老先生开门见山地说想学书法。

  “您想学什么体?”丁乙卯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纪大三倍的老先生,一点也不犯怵。

  “我想学颜体。”

  “我没仔细学过,不懂,不会教。”丁乙卯很坦诚。他自幼临习碑帖,以魏体和隶书见长,对颜体确实没有多少研究。

  “你这样招牌都挂出来了,怎么可能不会教?”老先生以为丁乙卯谦虚,更觉得这位先生虽然年纪尚轻,但仪表堂堂,低调温和,是个难得的好老师。反而非学不可。

  丁乙卯只好先从自己擅长的领域谈起:要学颜体,可以从颜体的源头上追溯。颜体的源头便是隶书……丁先生是个健谈的人,对书法又颇有独特的领悟,他侃侃而谈,老先生连连点头。听罢,老先生笑着说:“还说自己不懂,讲得那么头头是道,下周还要来。”

  书法馆的课程是一周一次。那位老先生一出门,丁乙卯马上买回来所有的颜体字帖,从早到晚临摹,丝毫不敢怠慢。

  丁乙卯原本就有灵性,一通百通,又凡事爱钻研,数日后,便基本掌握颜体的脉络。     

  一周后,那位老先生如期而至。这一次,丁乙卯开始讲正题,他把颜真卿从中年到老年的风格流变缕了一遍,讲给老先生听。老先生听得津津有味,说:“我以前看帖,怎么没有悟到这些,果然要老师教才行。”

  第三次上课,老先生把自己临摹的字帖拿给丁乙卯看。以往的书法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师傅轻易不动笔。但是丁先生发现老先生的一捺没写好,字的结构失去平衡,便示范给他看。毕竟也研习了大半个月,丁先生的颜体已经出神入化。

  从此之后,丁乙卯与这位老先生结成忘年之交。以后,再有人来学丁先生不擅长的字体,他都下苦功研习。

  久而久之,甲骨、金文、秦汉碑碣、晋唐法帖,正草篆隶,丁乙卯几乎无所不涉,不拘风格,尽收腕底,并融入自己的风骨,渐成“丁氏书体”。

  1947年,丁乙卯写的《星华小楷》字帖,一时蜚声沪上。当时,32岁的他,已经授徒十年了。

  3、让大家知道我丁乙卯还没死

  海曙区三支街,这里曾有一座灰白色的民居,清末民国时期的样式。大门的匾额上赫然写着“丁氏书法馆”。这里曾经来往过诸多现今宁波书法界的大腕。

  1963年,丁乙卯重返故乡宁波,开设了“丁氏书法馆”。

  文革十年,对一个艺术家的冲击是巨大的。丁乙卯曾被迁至安徽农村下放劳动,每天在街道的外墙上写大字报,靠着为人誊写蜡纸维持生计,最拮据的时候不惜变卖家当。

  然而,在这样的境遇下,丁乙卯依然性情豁达,自得其乐。他一边拉着嘹亮的京胡,一边哼着京剧样板戏《红灯记》中的“锁住我双脚和双手,锁不住我雄心壮志冲云天”,声入云霄,余音绕梁。

  他激越的京胡声吸引了许多身处迷茫的年轻人。他们登门拜访,向他学拉二胡,学唱京剧,后来又转而跟他学起了书法。

  1980年,丁乙卯找到报社,在报纸的中缝上刊登了“丁乙卯卖字”的广告。他曾笑着对学生们说:“在报上登一登我的名字,让大家知道我丁乙卯还没死。”

  上世纪80年代,“书法热”席卷甬上,已年届古稀的丁先生由于身体欠佳,基本足不出户。但为了普及书法艺术,他每周两次,坐在学生的自行车后座上,到镇明区文化站教授书法课,开创了宁波大课堂式的书法教育先河。

  4、把笔问青天,有何不可?

  丁乙卯为人耿直豪爽,谦称自己是“写字匠”。谈到书法,从不故弄玄虚,总是用最深入浅出的语言来表述。“书法即写字,只要博学勤练,人人都可以掌握书写技巧,但这才是第一步。只有在继承中出新,才可向更高境界攀登。”

  他的教学方法很独特,不是一味地让学生勤练、苦练。“书法要抒写个人性灵。人不可有骄气和傲气,但写字可以提倡有霸气,要写出自己的骨气和傲气,把笔问青天!有何不可?”

  据说,有位女弟子写字时拘谨矜持,他就开导她,提笔时要抱着“姑奶奶天下第一”的勇猛气概。

  见过丁先生的人,都说他面容瘦削,目光矍铄。年老时,下巴上蓄着一绺银白色的胡须,捻须思索,像是一位超凡出尘的隐士。他的一生,与笔墨相伴,人生阅历尽泼墨挥毫在一方方宣纸上。他的书法结体险绝,撕破前人的藩篱,似在言尽凄苍;用笔涩辣,似在诉说人生坎坷却宁折不弯的骨气。

  书法既是丁先生人生的关照,亦是他此生灵魂的慰藉。“每当我入静挥毫时,让大脑完全沉浸在黑白世界,世俗的尘埃、生活的烦扰顷刻远去,逍遥飘然,一任自由,此种享受真是无以言表。”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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