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章芳

　　年龄：2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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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他关注着我

　　两年前，我从技校毕业，成为一名技术工人。跟我一起进单位的还有个男孩叫杨牧（化名）。

　　那年春节，才出来工作的我，没有回家。放假前几天，住厂的人就已经寥寥无几，厂区渐渐空旷。我喜欢看书，便计划着这十天都在厂区里的足球场上看看书，散散步，想想都觉得惬意。

　　假期第一天，天微微亮，我就起床拿本小说到足球场上看。冬天的早晨，寒风凛冽，我冷得直哆嗦，看不进书。我绕着足球场跑了三圈，气喘吁吁地坐在空旷的草地上。

　　一天，两天，到了第三天，我居然感冒了，在宿舍里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

　　第四天早晨，我听到走廊上传来吉他弹奏的《光辉岁月》。好奇的我循声望去，弹吉他的竟然是杨牧。

　　我们除了工作很少来往，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才艺。我站在拐角处，凝神听了一会儿，走过去时，他抬起头，乐声止。

　　“晨练结束了？”

　　“晨练？”

　　“我看你每天在操场上跑步。”

　　“我感冒了，昨天就休息了。”

　　他“哦”了一声，继续用手指拨弄琴弦，指尖流淌的依旧是《光辉岁月》。

　　我知趣地离开了，不愿再打扰他的弹奏。不过我很惊喜，原来他关注着我。

　　令人遐想的吉他曲

　　除夕那晚，五层的宿舍大楼，仅有几个房间透射出些淡红的光亮。我靠在床头，用被子裹住双脚，胡乱地用遥控调着电视频道，每个电视台，都是歌舞升平的节目，让人心生乏味。我孤独得想哭，后悔没有回家热热闹闹地过年。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我快速起床去开门，打开一看，是杨牧。他背着一把吉他站在门口，我大吃一惊。

　　杨牧微笑着说，我们都是一个人的除夕夜，我为你弹奏一曲吧。

　　这一次，他弹奏的不是振奋人心的《光辉岁月》，而是缠绵惆怅的《禅院钟声》。这个阳光的大男孩，竟然能把这首曲子演绎得如此温婉动人。

　　一曲终了，他凝视着我的眼睛，幽幽地问我：“喜欢吗？”

　　光听旋律，就让人觉得喜欢。他也许不知道，我恰巧知道这首曲子的背景。

　　这时一首粤曲民调，讲述的是一个书生爱上一个女子，书生去外地苦读，求取功名后，回到家乡，却发现自己的心上人已经和别人结婚了。于是他绝望出家。剃度时刻，就着寺庙的钟声木鱼声，他唱出自己的满腔悲苦……

　　想到这里，我脸红不已。就这样，我们相恋了。然而，一年后的一个晚上，杨牧突然对我说：“小芳，我想去别的地方闯一闯。”

　　形同陌路

　　“我们不是工作得好好的，我们的爱情也好好的，我们是精神的富翁……”

　　杨牧搂着我的肩，在我的耳旁轻轻地说：“我有责任为我们以后幸福的日子做准备！”

　　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他，也挽留不了他，他的心太大了。

　　杨牧背着他心爱的吉他离我而去。留守的日子一片空茫，每天晚上，我一个人呆在宿舍里无所事事，甚至希望能够让我日日加班，打发空白的时光。我这才知道，我是多么想念杨牧。

　　杨牧走后，没有再联系我，打他的电话已经停机。我恨自己真是个傻姑娘，他想要离开我，离开那种生活，我竟然丝毫未察觉。

　　几个月后，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给我发来了一条短信：

　　小芳，你近来怎么样？我找到了工作，在一家星级饭店的做驻场歌手，月薪是５０００元。这钱在这个大城市里算不了什么，通宵达旦地演出是常事，苦累极了，每天睡眠不足，日夜颠倒。我在拼了命地努力攒钱，我会很快把你接过来……

　　我急忙照着号码打了过去，对方不是杨牧，他说杨牧只留给了一个固定电话，说没什么急事，最好不要打扰他。

　　我特别能理解杨牧的心情，像我们这样一无所有的农村青年，在大城市里谋生是多么艰难。我开始心疼他，这样想来，我是错怪他了。

　　过了一年，我准备去那个城市看他。临行前，我往那个陌生的手机号上发了一条短信：我去找杨牧了。

　　火车到站已是晚上，意料之中，没有人在车站迎接风尘仆仆的我。我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拨通了那个固定电话。

　　“找谁？”电话那头的声音疲倦中透出不耐烦，中间夹杂着嘈杂的音乐。这是杨牧的声音，可他从来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我找杨牧。”

　　“小芳吗？真没想到。你怎么打电话过来？我要上班啊！”他的语气缓和多了，重新变成那个温柔的杨牧。可是他的用词却戳痛了我。没想到？我把整颗心都交给了他，日日夜夜思念着他，好不容易拨通电话，他却跟我说“没想到”。

　　“你怎么不说话啊？有什么急事吗？没急事，我上班了啊！”他匆匆挂了电话。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已经来到他的城市。而现在，我突然不想告诉他了。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城市的街道上。我第一次注意到城市的夜是那么美丽。此时此刻，远在家乡的父母一定早早熄灯睡下了，而这里依然灯火璀璨，车水马龙。流动的灯火在黑茫茫的夜里闪烁着，像在炫耀城市的繁华。是不是繁华和炫目，让杨牧迷失了原来的自己？

　　他渐渐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杨牧了。

　　■采访手记

　　曾经看过一个故事，一个男人为了给女人物质上的幸福，拼命赚钱养家，不再有时间嘘寒问暖，不再对女人无微不至。女人最终愤愤地离去，她忍受不了没有关怀的爱。杨牧也许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或许他有所隐瞒，但暂且认为他是为了给小芳一个长久的未来，拼命工作，而忽略了对小芳日常的关爱。其实任何事情都不能舍本逐末，你赚钱养家固然是负责任的，但以此为借口，舍弃一切就是不理智的行为。其实女人要的并不多，身处异地，每天一个关心的电话，并不会占去太多时间和精力，而女人往往会用一辈子的爱去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