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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8月12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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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水时,需要蹚水过独木桥 涨水时,上学的路就中断了

一条河拦住贵州加榜乡发展之路

乡亲们渴望建座爱心桥,它承载着山里人的希望和未来 东南商报发起特别行动:在遥远贵州的污养河上建一座体现大爱的宁波桥

  6岁的黄连花在过河时不慎跌倒。 记者 范洪 摄

  暑假期间,有位在贵州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从江县做公益支教活动的志愿者,向东南商报新闻热线87270000求助:从江县加榜乡有一条污养河,湍急的河水将这个偏远穷困的小乡镇劈成了两半,由于河上没有桥,如果是枯水期,乡里有3000多人和200多个孩子蹚水过河,才能到几公里外河对岸的乡政府和中心学校办事、上学;而遇到涨水,两岸交通中断,孩子们只能被迫停学。

  这里的苗族乡亲和孩子们渴望有一座桥,它不长,只需30多米。它沟通的,不仅是乡亲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更承载着加榜乡未来的希望,请好心人能够帮帮他们。

  一座桥如果真的可以改变一方水土的未来,这可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从江县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加榜乡的孩子们是怎样蹚水渡河的,污养河两岸乡亲们的生活是怎样的……带着一个个问号,我们踏上了飞往贵阳的航班。

  记者 王存政 范洪 

  从江:瑰丽的民族文化宝库

  初到贵阳,我们就见识了这里的天气:贵州的天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下午5点,从贵阳龙洞堡机场下飞机,驱车准备上厦蓉高速。车到高速入口,刚才还是阳光灿烂的天,毫无征兆地就下起了雨。在这条几乎都是隧洞和高架构成的高速公路上,我们的车在烟雨缭绕的山间穿行,一路向东。

  过了一阵,车进一个隧洞时,这边明明还在下雨,可等出了隧洞,另一边却已放晴。摇下车窗,雨后清新的空气,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3个多小时过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们进入了黔东南苗族侗族自治州境内。由榕江县下高速,上321国道,沿都柳江向东,距离目的地加榜乡污养村所在的从江县又近了一步。

  车在国道上又绕了1个小时,夜里9点多,依稀看到了都柳江两岸从江县城的点点灯光,前后近5个小时,终于到达了从江。

  在路旁停车吃饭,席间,当地人介绍:“新中国成立前,这里有段民谣:从江也算县,衙门像猪圈,街头打板子,街尾听得见。”

  从江县人口不过30多万,其绝大多数是苗、侗、壮、瑶、水等少数民族,就是这么一座小县城,拥有的自然、人文风光和原生态的生活方式,却让人颇为意外:

  这里的增冲鼓楼是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大、保存最好的侗家鼓楼;

  我们要去的加榜乡的万亩梯田,曾在上海世博会中国国家馆日晚会上大放异彩;

  《舌尖上的中国》专门介绍过加榜古老的糯稻和手工酿米酒;

  小黄侗寨姑娘的原生态大歌曾走进过奥地利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出……

  吃完饭已是深夜11点。由于去加榜乡还要再走近4个小时的山路,因此,我们打算在县城里先住一宿,等天亮了再出发。

  沿途村寨和壮美的加榜梯田

  一大早,我们踏上了去加榜乡的路途,一路都是曲曲折折的山路,层层叠叠的梯田。

  群山脚下,往往会窝着一个个村寨:侗寨很好辨别,因为每个寨子里都有像塔一样的鼓楼,而苗寨则要更靠近山腰、山顶的地方,寨子往往不大,住着百来户人家,房屋全是木瓦结构黑褐色的吊脚楼。

  梯田,是我们在一路上看到最多,也是感觉最震撼的景色。陪同我们的加榜乡党委副书记欧光亮是土生土长的从江人,他说,加榜梯田面积近万亩,连绵近30公里,犹如通向云间的天梯。一年四季,会展现出不同的让人流连的奇绝景致。

  一座被大河拦住去路的贫困乡

  皮卡车开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加榜乡。从这里前往污养村,还有七八公里山路,只不过,由于是泥路,本身就不平坦,山雨一来,更是崎岖难行。除了步行,摩托车就成了当地的主要交通工具。

  颠簸着走了1小时,终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污养河畔的污养村。“污养”在苗语中的意思是“有水的寨子”。眼前的污养河水也并不“污”,由于上游没有人居住,河水异常清澈,苗家人是直接取来喝的。

  污养河是都柳江的一条支流,也把加榜乡劈成了两半,乡政府及中心学校所在的加榜、污养等几个村位于河西,而平妹、大小平、污页等村则位于河东。

  今年54岁的韦老革是污养村的老支书,他说,这条河上游宽,下游窄,宽的地方不易过,窄的地方水流急。也就眼前的位置,由于在河流中段,河宽不过30米,水流也相对缓些,因此两岸的村民都选择在此渡河。

  如果绕道步行走到对岸需要一天

  眼下,污养河正处于枯水期,河底露出了石头,当地人只要在河滩上支起几段木头,每段大约四五米,就能勉强通过,如果是蹚水,深度仅有半人高。一旦涨水,这里就有两三米深,加之水急,不架桥则几乎无法通行。

  “现在枯水,大家勉强能过河,但每个月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天数涨水,河是不能过人的,尤其是3到6月份,水势大时,就有20多天不能过河。”韦老革说。如果不能过人,就意味着两岸往来的中断,因为如果要从周边的乡镇绕到河对岸,最快也需要四五个小时的车程,步行,则往往需要1天甚至更长时间。

  孩子其实是影响最大的群体

  时间已是中午时分,由于正处农闲,听说我们是来实地查看造桥事宜的,分居两岸的污养和平妹两个村的许多男女老少都赶了过来,还带来了蔬菜、猪肉和糯米饭、糯稻酒,在污养河湾的石滩上生起了火,拉住我们一定要吃了饭再走。

  石滩上,稍微高起点的石块,就是天然的桌椅;酒在冰冷的河水里冰镇,那是天然的冰箱;再添上几双碗筷,肉和菜都放在火上烤,就是天然的灶台。

  和我们一桌的污养村村民黄金太今年36岁,他一家三口,靠种地为生。农闲时,他会和村里人一起坐火车到广东去种甘蔗,一天大概有100元的收入,除了种地和外出打工,他们家没有其他经济来源。“我们村有的人家地在对岸,对岸平妹村有的人家地在这边。农忙时,碰上河水涨了,一连几天不退,只能干着急。”

  “这算啥哦。”到乡里买东西、到信用社取钱、办个事都不方便,这样经济还怎么发展?住在河西平妹村的王明书,对渡河难显得感触更深。37岁的他以前在浙江永康打工,由于常年出门在外,有点见识。今年,村里让他留下,开一家经销防盗门和五金的小店,一方面帮着村里盖房解决点实际困难,另一方面也给村民们脱贫致富提供个榜样。

  “其实最耽误的,还是孩子。”王明书的这句话,围拢的村民们听了都纷纷点头,渡河除了对孩子来说是个安全隐患,更重要的是,由于全乡只有一个中心学校,也就是说,河西村高小、初中的200多个孩子只能渡河到河东的乡里读书,如果遇到涨水,几乎就有一半的孩子不能去上课,因此,加榜中心学校各年级的课,总是上得断断续续,教学质量和进度都很难保证。

  “我们这里很落后,教育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污养村村民韦忠科叹了口气说,这座桥,能让全乡的孩子上学有保障,甚至可以说,有了这座桥,加榜乡就有了希望。

  无力负担的一座水泥桥

  “村里包括乡里,不是不想造这座桥。”村办会计黄小高插话道,但我们经济条件实在比较差,又没有企业税收,微薄的财政收入仅能勉强维持政府常规的开支,根本就没有能力再做更多的事。

  乡党委副书记欧光亮表示,他们曾经找县里的农村公路勘察设计室,到实地进行过勘察,也设计了一座水泥石拱桥,这座长34米、宽8米的桥可以将两岸的公路连接起来,加上两岸连接的道路以及边护栏等一些其他设施,需要近80万元的造价。

  “我们反复测算过,乡里出人工和一些木料等建材,再问县里要一些水泥,加在一起值20万元。”欧光亮掰着指头,还有60万元缺口,这对加榜乡来说,是个难以承受的大数字。

  正说着,河西来了几个孩子从这里渡河,年龄稍大一些的,选择走独木桥,个子小点的,看了半天不敢走,还是选择蹚水过河。走到河中央,水淹过孩子的腰部,有的孩子怕弄湿了背着的书包,把书包举过头顶。

  突然,一个黄色上衣、红色裤子的小女孩,整个人在河里滑倒,幸好被小伙伴拉住。女孩成了落汤鸡。

  “水冷吗?”我们问。

  “天热,没关系,我会水,没得关系。”女孩腼腆地回答。

  她叫黄连花,今年6岁了,由于住在河边,和小伙伴们渡河早已司空见惯。对于这里的孩子来说,能渡河按时到校上学,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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