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有爱双语亲子绘本馆馆主和她的儿子正在共读英语绘本。记者 王鹏 摄

　　这些书到底能教给孩子什么？

　　绘本馆里被问得最多也最不好回答的问题就是：“这本书有什么用？能让孩子多识几个字吗？或者，它要表达一个什么做人的道理？”是的，很多绘本看起来没有这样的功能。

　　“在宁波市少儿图书馆，这本讲述淘气男孩的绘本《野兽出没的地方》成为了馆内的ｔｏｐ１。”宁波市少年儿童图书馆“小星星儿童阅读课”阅读推广人李朝霞说，１９６３年这本书在美国出版时，曾遭到猛烈抨击。大家都担心那个化身为野兽、充满叛逆的男孩麦克斯会成为坏榜样；不少学校和书店甚至禁止销售。但如今，总统奥巴马也对妻子说，自己就像书中的麦克斯。并在２００９年的复活节当着台下３万名观众，模仿怪兽伸出利爪的动作，表示自己是麦克斯的忠实粉丝。

　　让孩子们如此痴迷的是，被妈妈数落的小男孩回到房间，身边长出了一片森林，遇到野兽后会发生什么？这同时也是一本充满想像力、启发孩子“想”的书，怎么想，比想到什么重要。

　　还有著名的《逃家小兔》和《彼得的椅子》，前者说的是一只想要离家出走的小兔子和妈妈的斗嘴，后者说的小彼得发现有了妹妹苏西后自己被冷落了非常难过，决定带着小椅子离家出走。家长们会很困惑：“好好地教孩子离家出走干吗？”

　　还有人担心的是，看这些闲书，真的比教孩子识字，算术和让他们上培训班管用吗？

　　陈菁菁会推荐焦虑的家长们看看她喜欢的《安的种子》：拿到师父给的千年莲花种子后，三个小和尚如获至宝。本跑去寻找锄头，把种子埋在雪地里。静去找种莲花的书，将选好的金花盆搬来，放在最温暖的房间里，用最名贵的药水和花土，小心地种下了种子，发芽后把它当成宝贝，用金罩子罩住它。只有安，还在做着一些和种花无用的事，做饭、扫雪、散步，等待春天。

　　什么是有用，什么是没用的呢？把孩子送最好的学校，请最好的老师，上最贵的课程是有用的，那么和孩子一起聊天，散步，一起编无厘头的故事就是没用的吗？教孩子识字、算术或者做人道理的书是有用的，单纯有趣的“闲书”就是没用的吗？

　　作为两个女孩的母亲和一个拥有７００多会员童书馆的馆主，陈菁菁的经验是，那些孩子们喜欢的书，倒未必有多么深刻的道理，但肯定会有引起他们共鸣的东西。她至今都无法忘记，多年前长女看到《彼得的礼物》时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些“没用”的绘本，像《少年维特之烦恼》、《麦田的守望者》一样，会让人产生一种认同感，觉得成长并不孤独，然后学会分辨和调节。

　　陈菁菁觉得，合适的教育不是“不准淘气”，而是“爸爸小时候，也有这么多鬼点子”。不是说教和惩罚，而是了解，认同，还有像安那样等待。是的，这个过程很慢，很费劲，但生命和思想，就是这样累积出来的。她喜欢作家梅子涵给《彼特的椅子》写的书评：

　　“一个孩子不会一下子就长大的！很长的时间，他们仍旧像光着屁股时一样。长大是慢慢的。

　　长大不是改正天真、改正幼稚。长大就是忽然地知道应该那样做了。”

　　开绘本馆能赚钱吗

　　理想和现实有多远

　　随着全社会推广程度的加大，少儿阅读的市场也越来越受关注。１１月下旬举行的第二届中国上海国际童书展上，除了２３个国家和地区的２５０余家知名童书出版机构带来的５万多种童书，还有许多来自全国的儿童绘本馆。在采访中，记者了解到不少外省的连锁绘本机构对宁波市场也颇为看好。

　　麦壳麦粒儿童悦读之家负责人麦子也是孩子的母亲，她介绍她在杭州的两家绘本馆运营情况不错，除了传统的借阅外，还有很多的附加课程，现在正有意进军宁波绘本馆市场。“我刚考察过，明年想把悦读之家开到鄞州区，现在正在寻找本地合作者，即便找不到，我们也愿意以直营的方式开到宁波，宁波的这块市场很大。”

　　据宁波市妈妈大学公益俱乐部和浙江万里学院编辑出版系进行的２０１４宁波市儿童绘本阅读场所调查显示，目前宁波大部分绘本馆主体经营依托于会员制的租借模式，通过亲子阅读，妈妈沙龙、家庭教育指导、故事会、游戏等多元化活动吸引孩子和家长；同时开设阅读、英文阅读、绘本绘画、手工等特色课程作为增值项目。但就经营状况来说，赢利的不多。如果没有特色课程作为补充，单靠会员会费难以维持，宁波已有几家绘本馆停业关闭。

　　“我开绘本馆也不是为了赚钱，更多地想给自己孩子和其他孩子一种有意思的亲子生活方式。但从开店到停业，一直都是入不敷出，除了购书和人员成本外，房租是最大的问题。”一位已经停业几个月的绘本馆经营者告诉记者，理想和现实还是有很大的距离。

　　“绘本馆要维持经营就需要赚钱，但单靠借阅的收入无法养活自己，大部分的绘本馆会推出类似英文课、图画课或阅读课等各类增值培训业务，但这类培训业务和其他专业培训学校相比有没有特别竞争力呢？”浙江万里学院编辑出版系系主任、副教授郭鉴分析，宁波和中国其他城市的绘本馆一样，单靠租借图书活不了，增值业务也比不过专业学校，所以往往陷入两难。“从欧美国家和台湾地区的成功经验看，绘本馆的主办者大多是有专业背景的公益组织，而且大部分都有公益基金投入，而不是纯粹的一个经营项目。”郭鉴说。

　　被中国图书馆学会评为全国十佳绘本馆的宁波“纸飞机”也不例外，陈菁菁坦言，因为开绘本馆的房子是自己的，少了房租的压力，而自己也有本职的工作。馆内也推出了自己研发的阅读课程作为为数不多的盈利项目，也正是有了这个项目，书馆能够正常有序经营下去，还能找到合作者，把“纸飞机”开到了鄞州和慈溪，她计划明年再找宁波市区内的社区合作，再开几家童书馆。

　　陈菁菁回忆，在丈夫鼓励自己开绘本馆前，她曾考察过全国的一些童书馆，大部分都是亏钱的。“我当时很顾虑，怕亏钱？我先生反问我，什么叫亏，什么叫赢？我们两个孩子能读的那么多书，也能分享给其他孩子，那就不亏。”

　　那句话让陈菁菁豁然开朗。“书里书外，都是让人少一点功利，多一点付出和分享。开绘本馆也一样，这最不该是一件功利的事。”陈菁菁说，她会努力坚持初衷，尽管这很难。

　　专家团支招

　　家长该如何

　　读绘本给孩子听？

　　和孩子一起寻找隐藏在图画里的小细节

　　宁波市少年儿童图书馆“小星星儿童阅读课”阅读推广人李朝霞，每月都会在少儿馆内开设一期的“李老师绘本园”课程，主要针对小学低段的孩子讲故事。

　　她很喜欢讲的一个故事叫做《疯狂星期二》，“星期二晚上８点左右，池塘里昏昏欲睡的青蛙被惊醒了！”接下来，几乎没有文字的描述，只有在荷叶上尽情飞翔的青蛙穿越城镇的每个角落，带来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在一个沉闷的午后，她给孩子们讲这个故事，当看到铺天盖地的青蛙在天空中飞的时候，孩子们兴奋起来。发生了什么？就像在破案。她惊讶地发现，这些一年级的孩子观察能力那么强：他们看到了远处依稀闪烁的灯光，教堂上指着９:０６的钟，电线杆上交谈的小鸟；有个孩子还留意到了最前方那只略带黄色的青蛙眼睛旁边那鼓鼓的气囊；他们还留意到了封面上门外灯光下的狗，穿格子睡衣的男人，门缝里的猫，当它们再次出现的时候，孩子们兴奋地大叫，因为意识到这些小配角正是贯穿故事的线索，只有它们知道真相。

　　给孩子读书是个技术活儿，李朝霞觉得，对于识字量还不算多的孩子来说，光念一遍图画书上的文字其实还不够。她建议家长们放慢节奏，和孩子多讨论讨论画面。正如儿童文学家和研究者彭懿建议的：看看图画和文字怎样共同讲了这个故事，特别是图里隐藏了怎样的细节，是什么力量在推动翻页……

　　依偎在一起，一页一页地翻书，逐字逐句地朗读

　　热心于少儿阅读推广的宁波新城第一实验学校语文老师吴锡也认为，绘本能够培养孩子的观察力和想像力。8年前，当她还在舟山一个封闭的小岛上教书的时候，就把绘本阅读引入低年级的语文教学，引导孩子从整体到局部地观察画面，鼓励他们展开自己的想象描述故事内容，这是一种很好的读写和思维方式的训练。

　　当时绘本还是个新鲜事物，很难买到。她班上有个学生，因为太喜欢台湾儿童作家方素珍的《我有友情要出租》，自己画了一本。她后来寄给了方素珍，方很感动，亲自给孩子送书。

　　吴锡觉得，绘本能帮助孩子爱上书爱上阅读。因为孩子的认知有一个从简单到复杂的过程，图片形象直观，易于吸引注意，文字抽象，需要思考的发育，这需要循序渐进。所有兴趣比识字更重要，她的建议是，语文教学未必要从识字卡片开始，从幼儿园起开始读绘本，两三年级开始慢慢转向较为复杂的文本阅读，识字是顺理成章的事。就像《安的种子》里，本在冬天种的种子没有发芽，静用金罩子罩住的小芽死了，安等到春天在池塘播种，过了几天发芽了，到盛夏就开花了。“万物皆有时，什么时候干什么时候的事，不可操之过急。”

　　如何培养兴趣，吴锡认为没有比家长陪着，绘声绘色地朗读和讨论更好的办法了。在如今信息爆炸的时代，这种传统的阅读方式弥足珍贵。与各自拿着手机不同，父母和孩子依偎在一起，大人一页一页地把书翻开，逐字逐句地读给小孩听，这是他们共同的记忆密码。绘本里有很多关于亲情的内容，也有利于亲子沟通。“它不仅为语文服务，更为成长服务。”

　　要了解宁波各家绘本馆的详细信息以及２０１４年国家图书馆推荐的１００本绘本，可添加妈妈大学公众微信（微信号：ｙｏｕｘｉｕｍａｍａ）或扫二维码关注本报特稿“程钟婧鼓”公众微信（微信号：ｄｎｓｂｃｚｊｇ），回复“绘本馆”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