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江行（化名），男

　　年龄：２９岁

　　记者：陈也喆

　　插画：章丽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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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静的小护士

　　２０１２年７月，博士毕业后，我如愿成为一名外科医生。跟我同批进医院的人很多，大多都是刚从校园里走出来的学生。我们常常一起上培训课，一起办手续、聊天。

　　但我只留意到一个女孩。

　　她是一个小护士，长得瘦瘦的，白皙的脸庞，表情总是淡淡的。在一堆活泼的年轻人中，安静苍白的她，显得尤为扎眼。

　　刚踏入社会，很多事情都来不及细想。我带着一股学生时代钻研的劲头，投入到工作中。每天在患者与手术中盘旋。很快，便与手术室里的护士和麻醉医师熟悉了。

　　几个年轻人扎堆在一起，总爱叽叽喳喳地聊个不停，连平常几个话不多的小护士也会接话茬，凑个热闹。

　　唯独她，依然双唇紧闭。没事的时候，喜欢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翻看手机。仿佛周围的一切谈笑，都与她无关。她一个人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不愿被人打扰。

　　我只好有意无意地打探她的消息，知道她的名字叫欣欣（化名），今年才２０岁，是个不爱说话的女孩。

　　我猜想，她不爱说话，应该是个爱倾听的女孩。于是，我便常常“偶然”经过她周围，嬉笑贫嘴，还把说话的音量放大，故意说给她听。

　　有时候，看到她肩膀微微耸动，似乎有笑意涌动，我的心里便甜甜的。

　　瘦弱的背脊

　　一段时间后，欣欣也开始上手术台当洗手护士了。我跟她正面接触的机会更多了。 

　　偶尔，她也会说几句话。每次说话都很简短，慢条斯理的。

　　听着她一字一顿地说话，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跟她搭台手术的时光，美好又短暂。

　　有一次我们一起做手术，我是主刀助手，欣欣是洗手护士。中途暂停，大家都穿着手术衣歇息。

　　集中精力站了好几个小时的我，精疲力尽，顺势坐到还留有半边的椅子上。

　　直到坐下来，我才意识到另一边坐着的是欣欣。她没有因为有人突然坐到她身边，而讶异地站起来。倒是我觉得有些尴尬，生怕惊吓了她。

　　她的脊背瘦瘦的，薄薄的。贴着她的背，一股暖流在我心里涌起。真希望时光能静止，就这样一直背靠背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任时光缓缓地流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欣欣的关注，已经慢慢地从好奇变成喜欢，每天都会想念她很多遍。

　　委婉的拒绝

　　去年七夕节，我订购了一大束玫瑰花。卡片上写着“欣欣，我喜欢你”。

　　我知道这样的表白方式有些直接和老土，但我不想玩暧昧的游戏，只想明确无误地告诉她，我真的很喜欢她。

　　那天，我捧着玫瑰花，走到她面前。一大群医生和护士嬉笑起哄。欣欣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红到耳朵根。她脸红的样子真可爱。

　　她羞赧地收下玫瑰花，默默地离开办公室。围观的人，渐渐散去。

　　那天下午，我打电话给她，聊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我很想知道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可是说了半天，我们都没有提玫瑰花的事。

　　后来，我就每隔一天打电话给她。每次约她出来吃饭，她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却没有明确地拒绝我。

　　挂完电话，我总是失落很久，猜不透她的心思。那些天，我沉溺于无边的幻想中。

　　有时候幻想，她接受了我，每次做手术的时候，她戴着口罩，冲着我微微一笑。

　　有时候幻想，她拒绝了我，走到我面前，用文弱的声音对我说：“对不起，我们不合适。”

　　为了找寻答案，我想方设法摸清她上夜班的时间。并且在第二天，把热腾腾的早餐送到她的办公室。

　　为了顾及她的感受，我还给她的同事准备了一份。我就是这样卑微地喜欢她，祈求她能多跟我说一句话，祈求有一天她能温柔地对我说：“我们在一起吧。”

　　一个月后，她主动跟我打电话。

　　这是她第一次因为工作以外的事，主动跟我联系。

　　我的心狂跳不止，接起电话，闭上眼睛，聆听她轻柔的声音。

　　如何进退

　　“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吧。”欣欣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可是我听到这句，开始忐忑不安。

　　吃饭？难道要给我的爱情判死刑吗？

　　餐厅是她选的，是在离单位很远的地方。也许她不想让太多人看到我们一起吃饭。

　　那天，她先到餐厅门口。远远地，望见她穿着一袭白色的连衣裙，长发垂在肩上，随风拂动。

　　一双细跟的白色高跟鞋，把她的脚踝衬得纤细柔弱。整个人宛若一朵刚出水的素莲。

　　坐下来点菜，我假装镇定地聊着工作上的事。

　　吃完饭，临别的时候，欣欣忽然跟我说：“以后你能不能不要给我送早餐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轻轻地说了一句“好的”，便转过身走了。

　　那次吃饭以后再见面，我们都有些尴尬。她看到我，总是低下头匆匆走过，我也是沉默地与她擦肩而过。

　　碰到做同一台手术，我们之间更是有说不出来的窘迫和沉寂。

　　转眼半年过去了，有同事碰到我，打趣道：“你跟欣欣最近进展如何呀？”我总是敷衍几句，我不愿让别人知道，我跟她根本没有进展。

　　那段时间，也有人介绍女孩给我认识。可是我总是提不起兴致。每次见到别的女孩，脑海里总是浮现出欣欣纤瘦的身影。

　　没有一个人像她这么好，这么美，这么安静。

　　有一天，一位热心的女领导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地跟我说：“你跟欣欣最近怎么样了啊？我问过她了，她说没有明确拒绝你，只是觉得彼此还不熟悉，需要多一些时间了解。你是男孩，你要主动啊！”

　　再次碰到欣欣，我主动跟她打招呼，她也笑吟吟地回应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位领导对她做了“思想工作”。

　　欣欣的电话号码，早已烂熟于心。可是每次想拨通她的电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真的很害怕打扰到她，也怕被她彻底拒绝。

　　我该怎么办？

　　情感观察团辣评

　　彼岸（文字工作者）：

　　人们都说医生的手术刀是最冷酷无情的，直击要害，准确无误，为何手握“神器”的你会在爱情面前如此踟蹰不前，完全没有了工作时必须具备的果断和冷静？

　　请你暂时忘却欣欣在你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形象，静下心来，像诊断病情一样，好好把脉一下你的这段所谓单相思。看得出来，如果欣欣真的对你有意，不至于这么久了还是暧昧不定。传统观念里护士属于难嫁类型，当一个学识渊博，成熟稳重的男医生对她展开猛烈追求依然无动于衷，只能证明她对你丝毫没有动心，你又何必在一个屋檐下苦苦相逼，低头不见抬头见，弄得双方都尴尬不已。执着的你不妨再约欣欣吃顿饭，如果她依然抱着模棱两可的态度若即若离，那就请你拿出在手术台前的果决，亲自动手切除这段还未开始却已经呈现病灶的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