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4版:情感倾诉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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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5月14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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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倾诉人:凤仙(化名),女

  年龄:81岁

  记者:陈也喆

  插画:章丽珍

  倾诉热线:87682535 15888563497

  倾诉邮箱:dnsbqg@126.com

  倾诉QQ群:78365797

  公众微信号:dnsbqg

  眼神交汇的刹那

  1954年,四明山区,尤其是大岚镇、白鹿镇一带的儿童忽然大范围感染麻疹病。

  我是医疗队的一名医生,跟着一帮医生同事挨家挨户地查访诊治。在那里,我碰上了参军动员大会。

  那个时候,各行各业都要派代表参加会议。领导认为我在治疗儿童麻疹病时工作积极主动,表现不错,就派我参加动员大会。

  当年20岁的我,懵懵懂懂地以为,这只是一场声势浩大的会议,没想到,我却在那里遇到生命中的另一半。

  那天,我们几个人分成小组讨论。大家围着一张桌子,领导汇报内容,我们每个人谈谈自己的感想。

  我扎着两角麻花辫,发言很踊跃。具体谈了什么,现在已经想不起来。

  只记得我说了一句“部队需要增添新鲜血液,我们医务人员也有责任了解国家大事”时,感觉有一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我。

  我抬头,迎上了他殷切的目光。那人微微一笑,走开了。原来,他是来督查每个小组发言的军人。

  过了一会儿,他又背着手,踱步走来。趁他侧过脸去的时候,我仔细地打量他:身材匀称健硕,皮肤白皙,眼睛大而有神,还是双眼皮。整个人长得眉清目秀,看起来温和善良。

  会议结束了,我们各奔东西,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就匆匆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去了。

  谁料到,过了几天,我竟然收到一封信。

  情书好比厚棉被

  这封信,是一个名叫刘明安(化名)的人寄来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名字,我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天在会上对我微笑的男人。

  拆开信件,我的心怦怦直跳:“那天在会上,我感觉你活泼开朗,谈话却严肃认真……”

  果然是他!原来,他对我一见钟情,会议后,他打听到我的单位地址,回去就写信给我。

  他在信里写了他的家世出身,表明了他的一颗红心,希望跟我建立革命的友谊。他写得情真意切,我读得怦然心动,一连看了好多遍。

  从此,我们每周都有书信往来,在信里谈国家,谈工作,也谈我们的思念之情。

  由于家境贫寒,他没上过几年学,却一直坚持每天读书看报、翻字典自学,所以信中的字句文采斐然,还写得一手好字。

  他寄给我的信,我都小心地收藏起来,有空的时候拿出来回味。多看一遍,对他的想念就多一分。

  有人说,热恋的时候,打开对方的信,轻轻地放在胸前,暖流就会涌遍全身,犹如盖上一层厚棉被。

  我也尝试着把刘明安的信放在心口上,闭上眼睛,他那俊朗和善的样子就浮现在我的眼前,温暖四溢。

  我在四明山工作,他在县城,我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四明山一带,到了暮秋初冬就开始下雪,积雪很厚,甚至淹没膝盖,根本没法出门,也因此让我们聚少离多。

  但我们只要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他请我吃饭改善生活,有时买点瓜子,去凉亭里坐着聊聊天。

  有时候,他还请我看最新上映的电影。可是看电影的时候,我心里却一直记挂着他,忍不住用余光瞥向他。

  电影再精彩,也没有跟他面对面聊天甜蜜。后来才知道,他跟我也有同感,看电影,还不如看对方的一颦一笑。

  两张小床拼成大床

  1957年春节,恋爱三年的我们结婚了。那时候自由恋爱走向婚姻殿堂的人不多,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合的婚姻。艰苦条件中的幸福,是常人无法体会的。

  婚礼很简单,没有排场,没有红妆,没有彩礼,没有嫁妆。住房是他单位的三人宿舍,另外两个跟他合住的战友,卷铺盖挤到其他宿舍,把这间宿舍让出来,给我们当婚房。

  两张单人床拼成大床,就是我们的婚床。两只枕头、一只痰盂、一面镜子、一把梳子、一条新花絮、一条旧花絮,还有他嫂子给我们缝的两床被子,就是我们全部的家当。

  婚后,我们的感情一直很好。第二年,我调到县里工作,终于不用跟他两地分居了。

  我们互相关心照顾,凡事都包容担待。他是一个成熟大度、负责任又有能力的男人,家里的大事小事他都一手包揽。

  岁月动荡的年代,多少次风霜雨雪的侵蚀,都没有改变我们的感情。我一直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男人,我选对了。

  我们的一双儿女渐渐长大,遗传了他们父亲的优秀品质:聪明、善良、坚强,在各自的行业做出不俗的成绩,让我这个做母亲的无比欣慰。

  五十年的婚姻生活,多是生儿育女、柴米油盐的平淡日子,远没有电影里描绘的那样浪漫多情,有时候也会拌嘴争吵,但一想到第一次跟老刘见面时的情景,心里总是甜滋滋的。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告诉子女,一定要选择自己真正爱的人当生活伴侣,即便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外界强加多少风霜,只要想到初见时的温馨,便能回味一辈子,了无遗憾了。

  常在梦里遇见他

  2006年,老刘80岁生日还没过,便因病去世了。这一年,我们相识52年。

  这一生,能跟最爱的人携手走过大半辈子,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

  他走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办法从失去他的痛苦中走出来。

  孙子、外孙女都长大了,他们都说,我的笑容没有以前爽朗了。

  老刘走了,孤独与寂寞时常侵蚀我的心。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老了,病痛也多了起来。让我欣慰的是,儿孙们都很优秀,也很孝顺。

  老刘走了快十年了,我还是经常在梦里遇见他。有一次,我梦到像往常一样,我们在家里,他洗衣服,我做饭。

  忽然,老刘跟我说,这衣服怎么总也洗不干净?

  我说,我过来看看,走过去一看,老刘却走了,任凭我怎么呼喊,他都没有回来。

  醒来后,枕边湿了几行。刻骨的思念,时常在午夜袭来。

  每当想起他的时候,我就用儿子给我买的手机,拨电话到老家。

  听着手机那头的“滴—滴—滴”响过六声,我才挂掉。这是老刘走后,我跟他联系的暗号。

  老家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蛛网密布,灰尘扬起,房间的正中是老刘年轻时候的相片,一身军装,飒爽英姿。我一直觉得,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我想,他一定感受得到我对他的思念与爱。他一定笑了,就像当年,他背着双手,踱着步,缓缓走到我身旁,冲着我浅浅一笑。

  这一笑,便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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