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4版:新闻雷达 上一版3  4下一版
标题导航
dlrb
 
2015年05月14日 星期四  
放大 缩小 默认

知道吗,宁波有5万足浴师

他们一样有恣意飞扬的青春

  冯训孟
  何 燕
  张珏银

  指关节上巨大突出的老茧是他们的职业烙印;双手长期泡在洗脚水里,反复难愈的湿疹是他们的职业病……足部按摩师,也叫足浴师,俗称“洗脚工”,如今在宁波,这个群体有5万人。

  上个月在杭州举行的全国性足部按摩师职业技能竞赛上,宁波的80后足浴师取得了全国第七名的好成绩。但光鲜的成绩难掩整个行业地位不高的尴尬,由于职业认可度低,足浴行业面临整体人才匮乏的窘境。走近这个以80、90后为主的群体你会发现,忽略掉职业的标签,他们也有恣意飞扬的青春,也有五彩斑斓的梦想,他们渴望被认可被尊重,能有更多人来倾听他们的酸甜苦辣。

  记者 孙美星/文

  记者 王增芳/摄

  冯训孟 浪子回头 迷上足疗成为行业翘楚

  顶着一头时尚的卷发,常穿中式对襟衫,喜欢混搭打扮的冯训孟是个85后,当很多同龄人都穿着白领在办公室里憧憬明天的时候,他已经在足浴盆前和各种脚丫子打了9年的交道。

  “我做足浴这一行,当初是为了和把我赶出家门的爸爸赌气。刚开始做这行的时候后悔过,哭过,但现在我觉得做足浴师就是我最好的终身职业。”

  冯训孟是江西人,现在是慈溪七重天足道技术主管,在上月的全国比赛上,他代表宁波队获得了全国第七名,捧回了宁波唯一的全国十佳足部按摩师称号。他获奖的消息传回老家景德镇农村,让乡亲们震惊了好一阵子:老冯家那个当初只会东游西逛的“二流子”终于出息了。

  “以前我在家什么事情都干不长,我爸恨铁不成钢,用火钳、高压锅盖打着我出来闯世界,来慈溪跟着表叔学做足浴。”冯训孟说,以前他在家里的扫帚倒了也不扶,刚到慈溪学足浴,第一步就要给别人脱鞋子、脱袜子,这让他特别接受不了,哭着打电话向妈妈诉苦。但为了争口气,他拒绝了妈妈劝他回家的建议,在洗脚台前留了下来。

  都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冯训孟爱看武侠小说,在足部按摩课程时,他听老师讲起穴位和经脉与身体健康的关系,让他特别好奇。如今冯训孟对足部83个反射区、几十个穴位了如指掌,不但为客人做足部按摩,身边的人有个不舒服了,他也很喜欢主动去试一试。

  “去年回老家过年,遇上来家里做客的堂哥说脖子麻,我给他刮痧按摩,第二天他就带着东西上门来谢我,现在我每次回家他都要来找我按一按。”冯训孟老家的亲友们对他足浴师的职业不太了解,看他经常回家帮这个推拿,帮那个拔火罐,都当他是做了“走货郎中”,他听了笑笑而过。

  在冯训孟的手臂和脚踝上,有几个深褐的艾灸灼痕,这是他给自己治疗湿疹时留下的痕迹。“我们的手每天泡在各种药水里,还经常用肥皂洗手,我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有湿疹,很难治好。”

  在足浴店里,冯训孟遇到了现在的妻子,如今两口子都在慈溪做足浴,7岁的孩子放在家里给父母带。在以女性数量占多数的足浴师行业里,男足浴师的身份常常会遭遇尴尬。“不管是男客人还是女客人,很多都喜欢让女足浴师来服务,经常是端着洗脚盆去上钟,又端回来,最惨的时候一天被‘毙’掉四五次。”

  当了父亲,冯训孟才能理解自己父亲当年的苦心。回到老家他也曾给父母洗脚按摩,但只试了一次老人坚决就不肯再让他洗。冯训孟说,老人嘴上说他按得太痛受不了,他知道,父母是心疼自己。

  何燕 靠洗脚给老家的父母盖起了新房子

  都说路就在脚下,可1988年出生的何燕最明白,脚下的路其实并不好走。何燕的工号是58号,同事都喜欢叫她八妹。在现在这个流行刷“颜值”的年代,身材娇小玲珑、长着一双大眼睛的何燕有先天的优势,但也正是因为这优势,让人容易忽略她手下的技术。在女足浴师里,她8年的从业经历已经算是资深了。

  “我是云南昭通人,算是大专生,在四川一个职业技术学院学的服装设计专业,但我没有设计天赋,毕业以后就在嘉兴的公司里上班。做文员一个月只有1000多元,我看做足浴收入高,就去做了足浴,第一个月就拿到3500元。”何燕说,做足浴师最难过的就是心理关,想着每天捧着别人的脚,有的还有异味,很不舒服。好在师傅开导她,只当自己是清洁工,手里握着的不是脚,是一块布,她这才慢慢适应了下来。

  年轻姑娘都爱美,平时何燕做足浴上钟前都会仔细打理工作服,略施薄妆,但唯有一双手,用再好的护肤品也保养不了。由于长期用指关节为客人按摩足底,她双手的拇指关节和食指关节都有厚厚的老茧,突兀地就像戴着个厚厚的戒指。何燕的按摩手法,行业内的人体验过都觉得不错,她觉得这几个老茧功不可没。“刚学足浴,手指顶着按多了痛得很,老茧长出来就没感觉了。”

  漂亮的女足浴师,工作的时候会不会有不愉快的经历?何燕对此毫不讳言:“这肯定有的,经常有客人半开玩笑问你,小姑娘你每天洗脚一个月赚多少钱吗,给你1万元,跟我走好不好。我一般笑笑不回答,或者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但还是会有客人给你打电话,请你吃饭什么的。”做足浴的年轻女孩多干不久,身边的诱惑太多,都市生活的选择太多,何燕身边也经常有同行的小姐妹做了一两年就辞职不干了,但她选择靠自己的手艺留了下来。

  “我觉得靠自己双手吃饭没什么丢脸的,不过我和同学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做足浴的。”何燕说,做足浴每月最高有七八千的收入,这几年靠足浴的收入她给老家的父母盖起了新房子,妹妹看心脏病的钱也都由她负担,所以她觉得很自豪。

  足浴师的收入虽高,其间的辛苦却不为人知,每天在封闭的洗脚房里工作十几个小时,每天最多要为七八个客人做足浴,吃饭只有见缝插针。何燕的工作时间从上午11点半到晚上11点半,但如果有客人点她的钟,她还是会留下来,每天凌晨一两点钟回家很正常。“我女儿2岁了,现在这样上班根本管不了,只有把她丢在老家,但每天想得很。”

  何燕的老公现在也在宁波工作,小两口最大的愿望是努力赚钱,在宁波安个家,把孩子接过来。上月宁波市举行的足浴大赛上,何燕取得了全市第三名的好成绩,她想接下来去考一个高级反射疗法师,如果能在足浴行业里做老师,就能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女儿了。

  张珏银 科班出身的最牛“洗脚工”

  在大多学历普遍不高的足浴师行业里,重庆医科大学中医专业毕业的张珏银算是高学历,正是扎实的中医功底,帮助他在宁波首届足部按摩师竞赛中拔得头筹,获得第一名。之后的全国比赛上,他获得了十二名。

  1982年出生的张珏银也是少有的戴着眼镜的足浴师。2003年,当大学毕业的同学们都往医院里钻,他却看好刚刚起步的足浴行业,到足浴店做了一名足浴师。“我是学医出生,公司很重视,让我做培训老师,不过我还是想从基层做起,做了好几个月的足浴师,后来被派到余姚来工作。”

  做足浴师都要有一双能吃苦耐劳的手,但命运似乎给他开了个玩笑,张珏银从业不久,就发现自己的左手患上了骨肿瘤。“2005年的一天,我从梦中痛醒,去医院检查,发现自己患的是骨巨细胞瘤,恶性肿瘤的一种。我简直不敢相信,因为自己还这么年轻。”这之后的5年,张珏银去杭州动了五次手术,肿瘤切除后复发,再切除,又转移。几次手术在张珏银的左手臂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经过治疗,张珏银的手保住了,但左手腕从此不能正常摆动和弯曲。由于手上不能承受长时间足部按摩的力道,他现在很少亲自给客人按摩,好在作培训示范不受影响。

  经张珏银培训的足浴师至少有300多人,看着社会上对这个行业的种种误解,他也觉得很委屈。“很多人说起我们这行就说洗脚工,其实足疗是祖国医学的一部分,有上千年的历史,做足疗不仅是给客人感觉舒服,还有一定的保健功效,对一些慢性病也有调理的作用。”张珏银说,做足浴行业十几年,今年还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规模比赛,这让他感觉自己的职业越来越受到重视。

  没有卑微的职业,只有卑微的心态。张珏银说十几年前他刚从事足浴行业的时候,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一行,现在连全国性的比赛也有了,相信以后会有更多的人认识到足浴、足疗的好处。下个月,又有一场全国的足疗大赛即将召开,张珏银听说这次比赛有一个很有难度的比赛项目,除了传统的技能、理论和答辩,还多了手法力道测试。“听说是要蒙着眼用手在秤上给出1斤、5斤等的力量,看你手上的功夫准不准,这个对我来说还真有难度。”张珏银说,长期以来,足浴师的手上力道都是以客人的承受能力来定,这样的规则对所有同行来说是个新的挑战。

放大 缩小 默认
   

东南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