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3版:情感倾诉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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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6月11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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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需要开解

  倾诉人:思儿(化名),女

  年龄:26岁

  记者:陈也喆

  插画:章丽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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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花板坍塌

  2000年,我们搬家到徐戎新村对面的小区。一晃十五年过去了,新房变成了岌岌可危的老房子,我也从天真的小女孩变成了大姑娘。

  十五年前,似乎一切都是新的。父母还健在,我的小卧房装修得干净整洁,邻居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楼上有户人家的儿子正呱呱坠地。

  四年后,我读高中,楼上的小男孩到了调皮捣蛋的年纪。每天晚上,正当我为繁重的作业恼得焦头烂额时,小男孩的蹦跳声,像铁拳一样,一记一记重重地打在我的头上。

  我做不好作业,睡不好觉,父母上楼跟他们说,他们只是答了一句:“小孩哪有不调皮的?调皮的孩子聪明呀!”

  从此,我们家与楼上一家似乎结了怨,见面时气氛也是怪怪的。

  高中毕业后,我去了外地读大学,家里发生了什么,我都爱莫能助。偶尔母亲会在电话里唠叨,说因为楼上男孩的吵闹而睡不好觉,我也习以为常了。

  大学四年,是恣意享受青春最好的时光。有一天,我嬉笑着从同学手中接过电话,笑盈盈地让母亲快说话,却得到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坏消息:父亲得了绝症。

  我一下变得消沉低迷,急匆匆地回到家。家里房间简直惨不忍睹:

  客厅的天花板已经斑驳得不成样子,露出一截灰灰的水泥。父母的卧房天花板也塌了下来,三夹板悬在半空中。

  母亲叹了口气:“你爸有一天睡在床上,天花板突然掉下来了。你爸拖着病体上楼去说,他们一家人依旧我行我素,到了晚上小孩依旧蹦蹦跳跳。”

  父亲去世了

  年轻气盛的我,气冲冲地跑到楼上质问:“你们到我家来看看,天花板都被你们跳坍了。我爸爸生重病了,需要休息,你们能不能不要再跳了?”

  谁会把一个莽撞的小姑娘放在眼里,男孩的母亲不屑地说:“我儿子就是这样的,怎么了?”重重地关上了门。

  没有办法,我们只好找居委会调解。工作人员上门拍照后,还安慰我们:“不要紧的,这个天花板掉下来,也不会死人的。”

  父亲的病越来越重,为了他的病,家里多年的积蓄几乎都用完了。2008年,他还是走了。

  父亲走后,我跟母亲相依为命。男孩越长越高了,一到晚上使劲蹦跳的习惯却有增无减。每当夜深人静时,“咚咚”的声音传来,我与母亲只有抱头痛哭。

  父亲在世的时候,我们便常受人欺负,如今父亲走了,我们更是孤苦无依了。

  房子渐渐老旧了,稍微有钱的人家都买了新房改善生活。他们搬了出去,房子租给了外来务工的人。走在楼道里,都是陌生的新鲜的面孔。

  楼上的那户人家还在,男孩已经上了初中,依旧是个热爱运动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除了蹦跳,每晚用榔头敲墙角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乐趣。

  每天晚上6点到9点,楼上非常安静,那是男孩做作业的时间。9点半到11点,就是他的运动时间。

  有一天,我妈实在睡不着,就喊了一声:“你们别敲了好吗?你们再敲,我们也要敲。”楼上楼下的隔音效果很差,大吼一声,都能听到。

  我妈只是说气话,并没有真的去做,可是楼上的人却记在心里。那天晚上简直热闹得像做戏。

  10点敲一次,凌晨1点敲一次,凌晨3点敲一次,凌晨6点敲一次,我一晚上都没合眼。

  梦魇般的家

  我在医院做技术人员,专门负责给病人抽血化验。晚上睡不好,上班时就犯迷糊。给病人扎针,连眼睛都睁不开,有时候手还会发抖。为此,我被病人骂,被领导批评,晚上更是睡不好觉。

  我在医院配了安定片,同事们都说:“这是给你妈妈配的吧。”我苦笑一声,我才26岁,每天晚上已经需要安定片来助睡眠了。

  2012年底,徐戎三村倒楼。周围的小区居民都惶惶不可终日,我们家与徐戎新村仅仅隔了一条马路。

  危房倒塌的恐惧瞬间,倒塌现场的墙壁碎末,在废墟中捣鼓旧物的老人,这些画面,时常在我心里翻腾,搅得我寝食难安。

  有一天,母亲踩着凳子,拿橱柜里的被子。一个趔趄,整个人从凳子摔到了地上。人是醒过来了,耳朵却听不见了。

  失聪的母亲,失眠的女儿,我们母女俩明明孤苦伶仃,同病相怜,却常常因为一些很小的事争吵。

  她嫌我整天闷在家里,不出去谈恋爱,我只有提高音量,她才听得见。我只好大吼:“我们家都这样了,谁愿意娶我啊?一进门就看到破天花板。”

  同学朋友也离我渐渐远了。他们一个个结婚生子,跟我的人生轨道越来越远。我忽然感觉自己很孤独无助,没有人理解我,包括我最亲最爱的母亲。

  前几天下班后,我没有回家。一个人跑到公园里痛哭流涕。有个好心的女人走过来问我:“你怎么了?”

  我拖着眼泪鼻涕:“我不想回家。”

  我是个女孩,可我从来不化妆,不常买新衣服,赚的钱几乎都存起来,吃得也很节俭,同事拉我下馆子,我都不去。可就是这样,我依然买不起房子,无法离开那个梦魇般的家。

  我还渐渐厌恶自己的工作。原本刚踏入社会的时候,还觉得这是个神圣的职业,是尊重生命的工作。可是如今,我觉得这份工作跟服务员没什么不同。枯燥乏味,被人吆来喝去,稍有差错,便会被人骂得狗血淋头。

  我知道自己现在陷入了恶性循环。睡不好觉,做不对事,每一样事情都不顺利。

  我该怎样调整自己的心理?

  情商学堂

  本期特邀嘉宾:

  张子霁(宁波心理咨询治疗中心心理咨询科负责人,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国家婚姻家庭咨询师,中美精神分析协会会员)

  

  对一位26岁的女孩而言,她的确承受了很多生活之苦。邻里失和,父亲早逝,母亲失聪,职业倦怠,失眠障碍,整个故事笼罩在一片压抑而灰暗的色调里,如同一片乌云。

  但是,我却无意对这片乌云所涵盖的压抑感、挫败感、倦怠感甚至无望感做太多的赘述。因为无非它出现得早一点,或晚一点,多一点,或少一点。无论我们喜欢与否,这些乌云本来就是生活的一部分。

  但我们是否曾经留心地观察到,每一朵乌云都不是纯粹的黑色。每朵乌云的背后,或明或暗,或浅或深,都有一条银边镶嵌,散发光芒的轮廓线。为什么会有这条银线的存在呢,因为,乌云的背后,总是有阳光。

  回到这个女孩的经历,我非常愿意去了解另外一些事情,当这个屋子总是被楼上的声音所干扰时,她是如何做到保持学业的?当父亲离开的时候,她和母亲是如何互相支持与陪伴的?

  当她在睡眠不佳的时候,又是如何努力调整状态,让这些最大限度地不影响到工作?事实上,这里每个问题的答案都是她自身无可替代的生命力量。

  如同乌云背后的那条幸福线只有直视乌云的时候才能见到,而真正的幸福,也只有直面苦难才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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