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2版:商报特稿 上一版3  4下一版
标题导航
dlrb
 
2015年08月28日 星期五  
放大 缩小 默认

房子是租来的,

  任彩霞在工作中。

  这是一个平淡而琐碎的故事。

  有人用一句话就把整件事概括了:“房客搬走之前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房东晒图点赞。” 

  事情很小,可房东晒帖的点击量达到了2万多次。上星期,甬城部分媒体以中国好房客为主题,对此事进行了报道,这件看似很小的租房事件持续发酵。众多读者的跟帖评论,让我们感受到那22个字背后不一样的温度。

  我们找到其中一个房客,市第一医院呼吸内科护士任彩霞。听她一边努力回忆,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讲着租房的生活细节。突然,她抬起头,不确定地问:“这些对你们有用吗?有没有浪费你们时间?”

  那种有点抱歉有点紧张的表情瞬间更加打动了我们。

  这个用心生活、友善待人的姑娘,值得被好好对待,也值得我们再写一写。

  记者 樊卓婧 程鑫

  破灭的浪漫幻想

  发帖的房东姓郑,是一名中年教师,她的房子位于海曙柳汀新村,60多平方米,三室一厅。

  2013年5月,她通过中介将房子租给了3个姑娘。这是她第一次出租房子。而这也是租客任彩霞在宁波的第4个“家”。

  小任是宁海人,90后,2011年毕业于衢州职业技术学院护理专业,最早的租房经历从那年开始。当时她们在宁大附属医院实习,学校为她们在医院旁边租了房子,9个女孩住二室一厅。

  她们还是像在学校一样住上下铺,虽然每天排队洗漱的等待时间很长,东西堆得连转个身都不方便,但每人每月200元的廉价租金,还有闺密间的说说笑笑,很快就抵销了种种不便。

  毕业后,任彩霞考进了市第一医院,和另外3个小伙伴在医院附近找房子。

  和许多职场新人一样,租房,是她们踏入社会的第一课。

  医院附近的老小区,房源不少,一家房产中介的店门前,立在地上的广告牌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等待出租的房源。

  她们一眼就看到了一套房子后面用红笔写的价格:2000元/月。算下来,平均每人每月只要500元,而且就在医院后门,拎包入住。

  中介是个40多岁的中年妇女,很热情,带着她们看房的时候,一直跟她们拉着家常。姑娘们转了一圈,一切满意,唯一的缺点就是床太窄,希望能加一张床。

  中介说没问题,马上就让房东配齐,然后,让她们交了定金。

  钱一交,中介大妈眯着眼睛,神秘兮兮地说:“你们都刚毕业吧?这房东也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小伙呢!挺精神的。”

  大妈暖味的笑容让这些刚毕业的姑娘有些尴尬,虽说一笑而过,但总有些小心思,不可避免地在心里跳了跳。

  事实证明,有些桥段只可能在小说和电视剧里发生。真正住进去的时候,她们才发现了之前忽略的简陋和粗糙:比如,人造革沙发呲牙裂嘴地露出了海绵,餐桌上的油漆掉了一块又一块,墙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点点霉斑……

  当然,这些都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见到房东的第一眼,任彩霞和其他3位姐妹一样,听到了心里幻想泡沫破灭的声音。

  这个看起来粗粗壮壮,说话却有点装的小伙子,是怎么也不可能和她们有什么浪漫交集的。

  出租房里的幸福与烦恼

  中介答应好的床,迟迟没有了下文,不过没关系,她们去旧货市场淘了一张,一样能睡。

  之前没有留意到的最大问题,就是房子没有防盗窗,外面就是走道,来来回回挺没安全感,尤其是下了夜班,凌晨一两点回来;她们也想过装一个,可是高昂的价格最终让她们只好将就。

  电视机一周后就开不了了,谁也说不清是本来的质量问题,还是使用不当,于是就一直这么搁着。之后的一年就再也没看过电视。

  厨房的水管爆了,她们打电话给房东,水漫金山了一周后,终于找人来修了。老化的管道重新铺过,花了800元,房东一摸口袋,说只有300元,让姑娘们垫付了剩下的500元。说过几天还她们,可最终不了了之……

  这大概是每个房客都会遇到的烦恼吧,但说到底,都不是大事,日子也就这样开开心心地过下来。

  一年过去,姑娘们顺利转正,薪水涨了,她们便想着住好一点儿,不能委屈了自己。于是任彩霞和两个同事在鼓楼找了一个三室一厅,这样每人都可以有个独立空间。

  和以前的房东结算,可在押金的事情上,又是一场拉锯战。

  当初搬走时,房东答应得好好的,退还她们2000元押金,可他说自己在出差,过了几天又说在外面开会;后来,他说出国了;再后来,电话再也打不通了……

  很多事情,无能为力,最终,也只能恨恨地说一句:“以后找男朋友,绝对不能找这样的。”

  所幸,新找的房子还比较满意。有个大大的厨房,阳台外面,还有一个大大的平台。

  “我们可以做很多好吃的,还能在平台上请同事们吃烧烤啊。”搬进去的那天晚上,她们兴奋得都睡不着。

  可不久,窗外一个黑影闪过,把她们吓了一大跳,兴致勃勃的聊天和诗情画意的想象戛然而止,谁也不敢吱声了。

  后来,她们才发现,那个平台,是和隔壁一户共用的。晚上的那个黑影,就是隔壁家的男主人。

  在平台上吃烧烤的美好愿望又破灭了。

  那个平台上,常有陌生人走动,房间的窗帘就长年拉着。她们几乎不出去了,甚至洗完澡到阳台上晾衣服,也不敢只穿着睡衣。

  “生命就像一席华美的袍,爬满了像跳蚤一样的细碎烦恼。”这是小文青任彩霞的理解。

  这并不妨碍他们对这个“家”的喜爱。轮到休息的时候,厨房里总是热火朝天,3个姑娘对着菜谱,热热闹闹地折腾出一顿顿青春盛宴。她们还买了个烤箱,隔三岔五地尝试做一些点心,那些甜蜜的味道是对自己的犒赏。

  就这样又住了一年,她们搬到了郑女士出租的柳汀新村。

  有心的房东和用心的房客

  “你们怎么能问都不问就开门了呢?如果坏人进来怎么办?”这是郑女士第一次来收房租,和这三个姑娘初次见面说的第一句话。

  开门的任彩霞有点紧张,因为她听说郑女士是老师,而她从小就怕老师。

  郑老师诲人不倦:冰箱上不要放篮子,不利于散热;出门一定要把煤气关了;还有,你们女孩子,对陌生人真的要防着点儿……

  虽然有点严厉,可听着听着,听出几分关切和暖意来。一个人出门在外,已经很少听到这样像母亲一样的唠叨了。

  之后,这对房东和房客之间的交往,只是蜻蜓点水,郑老师几次来收房租,都只站在门口,后来就变成支付宝转账。

  麻烦也不是没有,但都得到了解决。有一回厨房水槽掉了下来,郑老师没空,让她父亲来处理。任彩霞说,看着老人家爬上爬下的,汗水湿透了衬衫,粘在背上,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后来,老人因病住院,她们还特意买了东西去探望。

  冰箱也坏过,一插上电源就断电,修过几次,好了两三天又坏了。直到有一天,她们下班回家,发现换了一台崭新的冰箱。

  姑娘们也是细心的,刚搬家时,她们打算把两张床换个位置,搬动的时候,力气太小,床脚在地板上划了条痕,郑女士的母亲看到,有点心疼,虽然嘴上没说,但皱下的眉头还是被任彩霞看在眼里。第二天,她就从网上淘了一张粉红色带碎花海绵垫铺在地上。

  顺带着把窗帘也换了,她花了200元,在网上挑了一直喜欢的淡紫色遮光布,自己挂上。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柔和的灯光下,淡紫的窗帘和浅粉的床单真的很搭呢。一推门,满眼都是少女的脉脉温情。

  接着,她们又养了几条金鱼,一只乌龟,种了几株风信子,一盆百合,整间房因此生机勃勃。

  后来,其中有个女孩有了男朋友,搬出去了,只剩下她和好闺蜜李丹。两人常常是一个上白班,一个上夜班,很少碰到一块儿,任彩霞觉得有些孤单,于是养了一只猫,取名“雪梨”。

  雪梨是个称职的伙伴,每每姑娘们下班,都会迎上来,舔鞋、蹭裤腿,撒娇卖萌。

  因为三班倒,两人常常不能碰面,她们便买了块小白板。李丹上夜班前,在上面留言:“想吃什么?明天休息,我来做。”她第二天一早回来时,任彩霞已经上班去了,白板上画了一条鱼:“酸菜鱼,不过对你来说是不是要求太高了点?”

  等晚上任彩霞回来时,热腾腾的酸菜鱼已经上桌,雪白的鱼片,翠绿的酸菜,鲜红的辣椒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馋得让人直吞口水。

  小白板上,是李丹写的酸菜鱼的步骤,她骄傲地合上菜谱:“雕虫小技。”

  有一回,郑女士来收房租,看到姑娘们的相互留言,不禁莞尔。“两人虽然都是要好的同事,但像她们这样相互体谅,融洽相处的还真不多。她们真的是在用心地过日子,把这里当自己的家一样。”

放大 缩小 默认
   

东南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