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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1月22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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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三年 王安石在鄞县

  王安石画像
  县学寺
  王安石率领民众治理东钱湖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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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思东山春树霭,更忆南湖秋水波。”

  很多年以后,王安石仍在怀念鄞县东吴的太白山水。

  鄞县的青山隐隐,钱湖悠悠,成了他诗里梦里,绕不开的影子。

  公元1047年,26岁的王安石担任鄞县知县。三年后,他离开鄞县,也不过29岁。

  他是鄞县历史上最年轻的知县。

  三年里,他兴修水利,创办学校,治理钱湖;经历了初为人父的喜悦,也遭受了丧女之痛。

  水色迷蒙,山色苍茫,林木葱茏,三年倏忽而过,却像一个悠长的梦。

  记者 陈也喆 通讯员 俞岚 

  唯有幽花渡水香

  溪水清涟树老苍,行穿溪树踏春阳。溪深树密无人处,唯有幽花渡水香。

  ———王安石《天童山溪上》 

  北宋庆历七年(1047年),26岁的王安石调任鄞县县令。

  去往鄞县的路上,路过杭州,年轻气盛的他,登上飞来峰,写下诗句“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后来成了传世名句。

  他过姚江,舟行水上,山水江南令他赞叹:

  

  轧轧橹声急,苍苍江日低。

  吾行有定止,潮汐自东西。

  山如碧浪翻江去,水似青天照眼明。

  唤取仙人来住此,莫教辛苦上层城。

  

  宋时的鄞县,地域辽阔,江河密布,濒临东海,却连年干旱。

  王安石走马上任,向当地老农请教,才明白鄞县并不缺水,只是因为水道和堤防年久失修,不能蓄水,又无法排涝。

  王安石生于临川,并不熟悉鄞县的地形,他决定登山临水,尽可能快地熟悉当地民情和地理。

  他跋山涉水,日以继夜,十几天行程数百里,沿路劝导农民除葑草,浚湖泥,砌堤堰,置碶闸。

  晚上,睡在寺院里;累了,靠在凉亭里休息一会儿;渴了,问老百姓要一口水喝,甚至掬一捧山泉。

  他衣裳粗粝,不修边幅,不让人接待,也没有人认出他是当地县令。

  谁也不会想到,堂堂一个县太爷,竟然在荒郊野岭里穿梭。

  可是王安石并不觉得辛苦,沿途走来,他骨子里涌动的诗情,喷薄而出:

  

  溪深树密无人处,惟有幽花渡水香。

  村村桑柘绿浮空,春日莺啼谷口风。二十里松行欲尽,青山捧出梵王宫。

  

  一个人的长途跋涉,孤苦艰辛,可是那些溪水、老树、幽花,一路陪伴着他,一切都变得诗情画意起来。

  王安石是天生的诗人,但他想做一个为民谋福利的好县官。

  回来后,他写下数百字的《鄞县经游记》。

  宁波第一所学校

  治理东钱湖需要大量经费,一半的工程费用得向东钱湖的灌溉受益田户收取,可是这笔钱,对佃农家庭来说,难以承受。

  王安石发现,在东钱湖的不远处,比如邱隘、五乡、潘火等地,有许多大财主,他们明明是受益户,却总是隐匿不报。

  怎样办呢?

  王安石百思不得其解。有一天,他看到有个妇人正在淘洗谷米,只见河埠头下,糠屑浮在河面上,缓缓地向下游漂去。

  他忽然灵光一闪,私下吩咐手下人在东钱湖的堰塘口抛洒大量谷糠,再命人去邱隘等地查看。

  谷糠漂浮的地方,就是受益田户。如此一来,他不仅知道了东钱湖的灌溉面积,受益田户的负担也减轻了。

  王安石还为鄞县做了一件大事,1048年,他将鄞县孔庙改造成学校,自此“鄞县始有县学”。

  当时鄞县的县治设在三江口,孔庙在如今的第一医院附近,因此这也是宁波第一所学校。

  他遍访当时的鄞县名士,请杜淳等学问深厚的先生来学校讲课,使鄞县乃至宁波的学风为之一变。

  位高权重,能力出众,总有人巴结讨好,可是王安石偏不吃这一套。

  有人送来一方砚台,一脸谄媚:“这个宝贝,呵之即可得水。”

  王安石听了以后,笑着反问他:“纵得一提水,又能值几何?”

  那人窘得无言以对,只好灰溜溜地收起砚台,起身告辞。

  因为王安石清廉得有些不近人情,有人在背地里偷偷称他“拗相公”。

  死生从此各西东

  行年三十已衰翁,满眼忧伤只自攻。今夜扁舟来决汝,死生从此各西东。

  ———王安石 《忆鄞女》 

  

  

  王安石的这首《别鄞女》,细细读来,满是苍凉。

  皇佑二年(1050年),深秋肃杀。王安石任鄞县知县期限已满,皇书下达,他即将西归都城,赴履新职。

  什么时候才能再回鄞地?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他心里最放不下的,是早逝的幼女,也就是“鄞女”。

  那是王安石与夫人在鄞县生的第一个女儿,是青山远黛、碧波万里中诞生的爱情结晶。

  初到鄞县的那年春天,26岁的王安石当了父亲,自然是喜不自禁。

  女儿出生的时候,屋外的木堇花开得正艳。王安石便给她取名为“王堇”,小名“鄞女”。

  鄞女聪慧可爱,“未满月而笑,未周岁能言”,王安石夫妇十分疼爱。

  然而,庆历八年六月,鄞女忽然生了一场重病,不到2岁便夭折了。

  年轻的王安石仿佛苍老了许多,一边是繁杂的公务,一边是满腹的忧伤。

  临别鄞县的那一晚,他趁着月色朦胧,泛一叶扁舟,来到河对岸的幼女墓前。

  小小的孤坟里,曾是娇语俏音,曾是伶俐可爱,如今只化为黄土垄中的一抔尘埃。

  爱女生在鄞县,死在鄞县,永远安眠于鄞县。

  王安石在坟前诉说离别。他明白,这是最后一面。从此,父女路远迢迢,各奔东西。

  与鄞女告别,也是跟鄞县告别。

  没几个时辰,天色渐亮,王安石一身轻装,离开鄞县,上路了。

  王安石一路走,一路回头凝望,熟悉的山水,渐渐隐去,他不禁感慨:

  

  越山长青水长白,越人长家山水国。

  可怜客子无定宅,一梦三年今复北。

  浮云缥缈抱城楼,东望不见空回头。

  人间未有归耕处,早晚重来此地游。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地方,我早晚要回来的。可是山高水长,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鄞县的老百姓却记着他,一代又一代。

  老百姓为他建起了经纶阁、实圣庙、灵佑庙、忠应庙、遗爱庙、崇法寺、广利寺、王安石公园等纪念性建筑。

  尽管历经沧海桑田,王安石女儿的墓早已无处寻觅。

  呼啸呜咽的秋风里,似乎隐藏着千年前,一位父亲对女儿,一个父母官对老百姓,无尽的回望与思念。

  昨天,纪录片《变法名相王安石》开机仪式暨“赴千年之约 寻王公遗梦”———2015鄞州区文化毅行活动在鄞州区东吴镇文体中心举行。

  《变法名相王安石》将用6集纪录片的篇幅讲述王安石波澜壮阔的一生,包括王安石担任鄞县知县时的其人、其事。

  昨天,200多名户外运动爱好人士参与毅行,重走王安石当年的足迹,了解王安石与鄞州的深厚渊源。

  

  记者 陈也喆 通讯员 续大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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