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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2月14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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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宁波地委最早的秘密机关设在哪里? 一位老太太与它有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众家姆妈”与启明女中

  “众家姆妈”陈馥
  坐落在闹市深巷中的启明女中旧址

  正逢春节,是举家团圆的日子。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我们不能忘记,90年前,革命先烈们披荆斩棘,殊死搏斗,争取民主与自由,才换来日月新天。

  我们也不能忘记,一位宁波的老太太,拿出自己的积蓄,资助创办了启明女中,冒险帮助那些为革命事业抛头颅、洒热血的先驱。

  她的原名是袁玉英,化名陈馥,被地下党员亲切地称为“众家姆妈”。她是所有人的母亲。

  记者采访的时候,正是深冬,市声鼎沸的海曙新街,小巷深处,有位老妇人正在阳台上晒棉被,灰尘腾飞,落在一幢白墙黑瓦的小楼里,湮远发黄的岁月在空气中弥漫。

  “大革命时期中共宁波地委旧址纪念馆”这几个大字,由国防部原部长张爱萍题写。

  这里就是启明女中的旧址,大革命时期中共宁波地委旧址,是宁波最早的党组织秘密驻地。

  今年,中共宁波地委成立90周年,也是中共地下党的联络和资助人“众家姆妈”诞辰129周年。

  记者 陈也喆/文 记者 崔引/翻拍

  离开豪门改名姓

  她是一个寻常的妇人。一丝不苟的发髻,一副金丝眼镜,是她日常的装束。

  可是她又极不平凡。她不是共产党员,却一生情系党,利用群众的身份,无私掩护帮助中共党员,在党史上留下非凡的一笔。

  她原名袁玉英,生于1887年。父亲是个举人,却无心仕途,一门心思扑在实业上,在宁波开当铺、钱庄、药店,置下许多房屋、土地,是富甲一方之人。

  他是个很有事业头脑的富翁,思想却十分封建专制,重男轻女,逼死妻子,冷落女儿。

  袁玉英是他的第三个女儿。她自幼痛恨这个专横的父亲,跟着祖父念书识字。

  17岁那年,她嫁到宁波呼童街陈家,成为陈家长子的继室。

  陈家财力雄厚,袁玉英出身豪门,又嫁入豪门,日子理应过得滋润惬意。

  可惜,丈夫是个不第秀才,陈家的当家人是曾祖母,很多事由不得陈家长子,更由不得袁玉英。

  袁玉英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但陈家长子的前妻留下一个男孩,曾祖母担心庶出的男孩长大后分家产,便买通接生婆,残忍地把男婴溺死在血盆之中。

  之后,袁玉英又生下一对孪生女儿———陈修良、陈逸僧。

  她的丈夫却在那一年英年早逝。

  成了寡妇的袁玉英,孤立无援。庶出的两个女儿,因为身份低微,受尽族人欺压。陈氏家族为分家产,闹得鸡犬不宁,官司缠身。

  袁玉英性子刚烈,她干脆远离是非之地,带着两个女儿,搬出陈家大院,迁居丝巷弄(后为丝户巷22号)。

  她带着父亲留下的一大笔遗产,过得丰衣足食。她不用倚仗夫家,不用看曾祖母的脸色,自己就能过好日子。

  她并不挥金如土,而是把钱接济给有难的人,因而结识了许多社会贤达和有识之士,成了当地热心助人的阔太太。

  她虽是封建家庭出身,却是一个叛逆者。迁入新居后,她化名为陈馥,暗中帮助共产党人。

  她的教育理念也很独特。不教女儿织虹纺霓、穿针走线的活计,而是让女儿们读书识字,读先进的报纸,辛亥、五四人物和孙中山的反清革命等等。

  她还让孩子们向鉴湖女侠秋瑾学习:“生你们那一年,就是鉴湖女侠就义的一年,秋风秋雨愁煞人啊……”

  她嫌丈夫给女儿取的名字太旧太俗,想让她们与封建大家庭彻底撇清关系,鼓励女儿改名为维真、逸仙。

  朱自清与进步青年

  1926年1月,宁波有了自己的共产党组织,在外声称是启明女中,是由开明人士张葆灵先生等几位贤达出面创办的女子中学,实际上是地委机关。

  创办这所学校,并非偶然。

  宁波的进步知识分子,在此之前,已经展开了一些轰轰烈烈的斗争。

  1921年6月,省立第四师范学生蒋本菁、谢传茂、潘凤涂、干书稼等进步青年组织成立“雪花社”,宗旨是“本互助之精神,作社会之改造、人生的联合,以祈上进,不可无联络团体,乃组织之”。雪花社一时成为国民党眼中的洪水猛兽。

  当时在宁波教书的朱自清,也与雪花社结下一段难解之缘。

  雪花社反封建礼教,宣传进步思想,与朱自清信奉的“为人生”的文学主张十分契合。

  朱自清乐于参加社团活动,雪花社每有聚会,他一定被邀参加。

  他那时不过二十七八岁,颀长的身躯,方方正正的脸,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圆的眼镜,一头西式发型,完全是个教书先生。

  除了雪花社的进步宣传运动,宁波三北公司的轮船工人、数百名石匠、宁波华泰绸织厂、美球袜厂、余姚城区锅厂、竹木业的工人也开展了斗争。

  在这样的背景下,活跃在宁波的中国共产党,急需一个组织,一个秘密的地方,开展进步活动。

  启明女中开办之初,公开声明是为了使青年女子能有受中等教育的机会。

  学校推举赵钵民为校长,董贞柯为教务主任,杨眉山为教务员,经常上课的教师有赵济猛、杨眉山、蒋本菁、潘念之、吴近、石愈白等等。

  启明女中的校址在丝户巷17号的星云坊,就在陈馥家隔壁。

  陈馥资助启明女中

  陈馥知道启明女中的真实作用后,拿出自己的积蓄,资助创办了启明女中,还挪出一部分房子,作为校舍支持。

  不少党中央、共产党上海区委的领导,如张秋人、赵世炎、罗亦农等人都在她家住过。

  启明女中的师生与许多共产党人,都亲切地称她为“众家姆妈”。

  启明女中创办之初,学生只有数十人,任课的老师,绝大多数是共产党员。

  他们向学生传授进步思想,培养发展党员、团员,以图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杨眉山老师曾对学生说过一句话:“旧中国是一座破烂房子,外国人来欺侮,这房子眼看就要倒塌。我们有责任把这座房子弄好。”

  1927年4月初,宁波地委已建立40余个基层组织,拥有中共党员1200余名,占当时全国党员总数的2%,占当时浙江党员总数的三分之一。

  杨眉山等同志想介绍陈馥老太加入中国共产党,她却说:“反正我的心是与共产党在一起的,留在党外更便于对外打交道。”

  两篇文章引发惨案

  1927年4月9日,正是国共合作时期,由庄禹梅任社长的宁波《民国日报》,发表了两篇文章:《蒋介石欲效军阀故伎耶》和《王俊十大罪状》。

  王俊是谁?

  他是蒋介石派来的宁波、绍兴、台州、温州的防守司令。他看到文章后,大为光火,庄禹梅因言获罪,人被扣押。

  中共宁波地委知道这个消息后,马上召开紧急会议,会议最终决定由杨眉山和王鲲出面去交涉。

  陈馥老太知道后,竭力劝阻杨眉山:“王俊是虎狼之人,你们两个人太糊涂了,羊入虎口,人家正等着你们上门呢。”

  “此话怎讲?”杨眉山问。

  “谁都知道你们是共产党员,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可这是地委的决定,杨眉山与王鲲还是奋不顾身地去了。

  等他们二人走后不久,陈馥拔脚跟了出去,探听消息。

  果然,其他去交涉的人都回来了,唯独杨眉山与王鲲被扣押了起来。

  她还从一位律师朋友那里打探到,从当天晚上开始,国民党要大肆逮捕共产党,全市戒严。

  陈馥一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一惊,却不动声色地继续跟律师聊天、套话,终于摸清了情况:晚上,国民党的臂膀上都会绑上一块白布作为标记。

  回去后,她马上通知正在启明女中开会的同志们,然后赶紧买了一批白布,撕成小条,送到会场。

  当天晚上,月黑风高,乱成一团,100多位活动分子,臂缠白布,安全撤离。

  她的远见卓识与超出常人的胆魄,令人钦佩,受人尊重。

  第二天是4月11日,宁波地委决定举行全市罢工、罢课、罢市,进行示威。

  当示威队伍来到小校场(如今的鼓楼附近)时,王俊的部队开枪射击,致多人死伤,这就是宁波历史上著名的“四·一一”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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