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6版:情感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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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3月20日 星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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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低谷里的阳光

  倾诉人:微音(化名),女
  年龄:66岁
  记者:陈也喆
  插画:章丽珍
  倾诉热线:87682535
  15888563497
  倾诉邮箱:dnsbqg@126.com
  情感倾诉QQ:3148917426
  公众微信号:dnsbqg

  微音是一个时髦漂亮的老太太。淡淡的妆,大而明亮的眼睛,黑色背心上闪烁的银线衬出她白皙的肤色。

  依稀可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美人胚子,还是个活跃分子。似乎音乐一响起,她就能袅袅娜娜地舞动起来。

  然而,这是一个与病魔抗争了三十年的女人。

  年轻气盛

  我是“老三届”知青,返城后留在了上海。我的工作很繁忙,每天接触的人也很多,其中不乏追求者。

  可是当年的我,心高气傲,总想趁年轻做出一番事业来。我喜欢看西方文学的书籍,书中的内容深深地影响着我的爱情观。

  美狄亚与伊阿宋的爱恨情仇,简·爱追求爱情的平等自由,罗密欧与朱丽叶为爱殉情等等,始终让我相信,要么不恋爱,要么找一个让我一见倾心、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男人。

  可是这样的男人,迟迟没有出现。

  如今想来,现实中的人,哪有十全十美的?何况自己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可是那时候的我,根本没想过这些,只一味地跟着感觉走。

  还有一个原因,当时的上海人特别看重户口。我是宁波户籍,被上海人当作乡下妹,所以找对象便高不成低不就。

  终身大事就这样一直拖到了30岁出头。

  1985年的一天,我忽然感到肝部隐隐作痛。原本以为过几天就好了,可是过了很久,疼痛依然在,而且越来越重。

  医院的检查结果让我震惊。医生说,在我的肝部发现一个肿瘤,有渐渐变大的趋势,得了这个病,肝部不能受压迫,否则有可能破裂,也不能再从事过于繁忙的工作。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暗下决定:这辈子干脆就不结婚了,一个人清清静静地过。

  得了重病的我,回到宁波,回到了父母身边。可是没过多久,父母相继离世,我重新独自生活。

  病陷无助

  一个人的生活有过孤独寂寞,也有过恐惧焦虑,但更多的是自由快乐。

  我从来都是一个爱美的人,一直到现在,每天不化妆就不出门。

  即便只是出门买菜、逛超市,我也会穿戴整齐。不为遇见谁,只为了让自己感觉舒心自信。

  平常我一直热衷于各种活动,看展览、爬山、旅游,也会安安静静地宅在家里,抱一本书看一天。

  周围的朋友都认为我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积极乐观,热情开朗,哪里热闹就往哪里扎。

  谁也不知道,在我的身体里,有一个愈来愈大的肿瘤,隐隐的疼痛时时袭来,让我直不起腰。

  前阵子,我忽然感到疲乏头晕,就在家里躺了几天。

  孤零零一个人生活习惯了,一有不舒服的感觉,我就躺下,似乎睡觉能治愈一切。

  在家躺了几天,身体越来越冷。量了下体温,竟然发起了高烧。我吃了点退烧药,以为是感冒引起的发烧,休息几天就好。

  可是又过了几天,下颚、胸腺、大腿的淋巴都肿胀起来。这时候,我才真正害怕。

  我跑到医院做检查,医生看了看片子,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这病,已经耽误了。”

  她轻轻的一句话,对我来说就像晴天霹雳。“已经耽误了,是什么意思,治不好了吗?是绝症吗?”

  医生似乎不屑回答,只跟我说:“再去做一个磁共振。”

  “医生,我做磁共振是过敏的,能不能改成其他方案?”我哀求。

  医生依旧语气冷淡:“那我们担不了这个责任,你自己去上海、北京的大医院做吧。”

  孤苦伶仃的我,要一个人去外地求医谈何容易。我把自己的顾虑告诉医生,她却无暇再顾及我这个病人了。

  医生很忙,医生很累,我只是他们电脑屏幕里的一个案例,这些我都知道,也都能谅解。

  可是对一个身患绝症,心灰意冷的人来说,她的语气,犹如一把冰冷的刀,狠狠地刺进我正在滴血的伤口。

  我拖着绝望而沉重的步伐离开医院,瞬间觉得自己是那么无助,泪水汹涌而下。

  就在这个时候,我想到了一个人。

  温暖如春

  很早以前,我就听说中医院有一个姓王的中医,70多岁了,擅长治疗内科杂病,只是一号难求。

  有一次,我前去挂号,听说那天王医生病了,他的家属不让他接诊,可是他想到那些辛苦挂号的病人,还是强撑着病体来了。

  那天,我虽然没挂上号,但是听说这件事后,我对这个医生心生崇敬。

  一个视病人比自己身体还重要的人,一个尊重每一个生命的人,应该是一个好医生吧。

  为了万无一失,这一次,我半夜就起床去挂号了。

  进了诊室,一个满头银发、红光满面的慈祥老人正笑盈盈地看着我。他就是传说中有名的王医生了。

  他的身旁,围着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像是他的学生。

  我把自己多年来的病症一五一十地告诉王医生,他根据我的脉象,与周围的学生一起探讨,足足花了40多分钟。

  其间,有人进来催王医生,说下一个病人等得很着急。我也觉得过意不去,因为我的病情,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可是王医生继续对我的病情辨证施治,很久才细致地开出了方子。

  他把方子递给我,温和地说:“你的病,暂时不宜动手术,要耐心调养。你很坚强。”

  听到这句话,一股暖流涌遍了全身,泪要涌出,郁积在心里的恐惧与忧虑似乎烟消云散了。

  王医生坚定的目光,温暖的话,让我重拾了对生活的信心。

  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与他非亲非故,可是他却如此重视我的病,仿佛把我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

  每当想起王医生的平和亲切,我就热泪盈眶,感动不已。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一句话,能让我起死回生。

  如今,我依然坚强乐观,平静开心地对待每一天。我一直告诉身边的人,上天给予我们生命,是用来奉献与热爱,而不是自怨自艾的。

  而这一点,正是王医生教我的。

  “你很坚强。”

  这句话,始终萦绕在我的心里,成为我努力活下去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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