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画 章丽珍

　　今年年初，镇海区九龙湖镇河头村“狮子山公墓”９年经营权拍出５５５０万元，经媒体报道后引起一片哗然。

　　据河头村党总支书记徐宏亮说，在公墓经营权拍卖中，拍出“天价”的绝非“狮子山公墓”一家，只是这次他通过招投标把这件事摊到了桌面上。

　　“天价”经营权究竟是如何产生的？市场反应如何？“天价”之下，镇、村级公墓的管理是否跟得上？近日，记者走访了我市镇海、鄞州等地的几处公墓，试图解开“天价”墓地背后的种种疑惑。

　　记者 乐骁立 石承承 

　　9年承包权拍出5550万元

　　年均承包价616万元，是去年的6倍多

　　“２７１０万元”“２７２０万元”……今年１月２６日下午，镇海九龙湖镇四楼会议室里，１６位竞拍者进行了一次激烈的竞价。

　　“５５５０万元一次”，“５５５０万元两次”，“５５５０万元三次”，随着拍卖师一锤定音，九龙湖镇河头村新一届狮子山公墓９年承包经营权正式由河头村村民金某拍得，一时舆论哗然！

　　３月２２日，记者前往河头村采访时，村干部们说起５５５０万元的承包价，仍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

　　这也难怪。河头村村务公开栏显示，２０１５年“狮子山公墓”承包费用仅为９６９９７４元。经此一拍，平均每年的承包价飙升为６１６万元，一下就是２０１５年的６倍多。

　　据河头村党总支书记徐宏亮说，在公墓经营权拍卖中，拍出“天价”的绝非“狮子山公墓”一家，只是这次他通过招投标把这件事摊到了桌面上。

　　记者从我市民政部门了解到，通过招投标的形式对镇、村级公墓的经营权进行拍卖，是近年来我市不少地方习惯采用的一种方式。不过，目前由于缺乏有效的法律依据和办法，殡葬市场监管部门无法提前介入公墓的招投标工作，在一定程度上导致经营权拍卖节节攀升。

　　记者从位于鄞州的九峰陵园了解到，那里１０年承包经营权也拍出了４０００万元的高价。

　　另据村民介绍，名义上拍下“狮子山公墓”９年经营权的是一位河头村村民，但其背后是几个人以入股形式共同承包，其中有几个长期在北仑从事公墓生意的业内资深人士。

　　“天价公墓”墓价几何？

　　多数墓穴单价均在１万元以上，将推出高端墓单价预计６万元至８万元不等

　　巨额的承包经营价格是否会让墓价水涨船高？

　　上周，记者冒雨前往“狮子山陵园”一探究竟。该陵园位于镇海九龙湖镇河头村，与九龙湖景区入口一路之隔，毗邻大同公墓五墓区。

　　预定寿域，在宁波人的传统习俗中颇为常见。记者以“为亲戚预定寿域”为由找到公墓的工作人员。一名女工作人员热情地带着记者上山“查看地形”。

　　闲聊中，记者问今后如何“回本”，该工作人员称不清楚，只是含糊地说了一句“总能赚得回来的。”

　　公墓的墓价和基本服务收费标准就贴在陵园办事处的墙上，明码标价的墓穴共六种。

　　大多数墓穴单价均在１万元以上，最贵的是“花岗纳骨堂－０５型墓”，标价为每座４．８万元。

　　此外，工作人员表示，公墓近期还将推出一批用料更为考究、装饰更为气派的墓穴，满足高端客户的需求，单价预计６万元至８万元不等。

　　除墓穴售价外，“狮子山陵园”的基本服务收费还包括“进穴费”和日常维护费用，其中花岗石墓的日常维护费用为１００元每座每年，且规定“每期收取最长不得超过５年”。

　　那么，“狮子山公墓”的定价算不算贵？

　　与之毗邻的“大同公墓”是镇海民政局所属全民事业单位，下设第四、第五、第六及神钟山四个墓园。

　　和“狮子山公墓”相比，“大同公墓”的墓穴种类更多，有１０多种，其中最便宜的是“壁葬”，单价为每穴１０００元。

　　公墓内，大部分花岗石墓的价格在１万元以上，其中最贵的是“花岗石特种工艺１１＃墓”，标价为每座４．５万元。

　　“大同公墓”管理处的工作人员还向记者推荐了一款没有标明在宣传单册上的墓穴，售价为每座５８５００元。

　　那么，跟“狮子山公墓”同类的其他村级公墓又是怎样收费的呢？

　　３月２３日下午，记者来到位于鄞州五乡宝幢的“九峰陵园”。这里是村级公墓，并于２０１１年被列入市规划重点扶持经营性陵园。

　　据陵园管理处一位朱姓工作人员介绍，目前该陵园没有１万元以下的墓穴，大部分墓穴售价在每座１万元到８万元左右。

　　“所有的墓基本是按照材质、大小、朝向、视野定价的。在宝幢，同样档次的墓，售价基本差不多，地域的差别可能会让墓价有一些出入。这就是市场经济，你卖贵了，生意就跑别处去了。”朱先生说。

　　“天价墓”是怎样产生的？

　　一座售价３．６万元的墓穴，实际造价不到６０００元，但承包价占了２万元

　　“这个价格真像媒体所说的是天价吗？我不这么认为，给你算一笔账你就明白了。”徐宏亮在担任村党总支书记前，曾是狮子山公墓的经营者之一。他对这个所谓“天价”却不以为然。

　　他告诉记者，目前公墓经营者每三年向村里上缴一笔承包款，每年大概是６１６万元。

　　根据承包合同，经营者每年只能开发３亩土地（约２０００平方米）用作新建墓地，每座墓穴平均占地６㎡（包括过道和公共区域），一年能新建３００座左右的新墓。

　　而建墓的成本其实很低廉，一座售价３６０００元的墓穴，实际造价和管理成本不到６０００元。这样承包者一年获利９００万元，刨去承包费６１６万元，仍有３００万元的利润。

　　“我这么跟你说吧，即使以一分利贷款承包，一年仍有２００万元的利润，所以我说天价经营权一点也不高。”他说。

　　在徐宏亮看来，这是一个相对合理的收益，“毕竟是做生意，若摆明了是笔亏钱买卖，又有谁敢投资？”

　　按照徐宏亮的说法，虽然包括造价和管理成本在内的成本只要６０００元，但忽视了一个最大的成本支出：每年的承包费用。若将每年６１６万元的承包费用，平摊到每年新建的墓穴上，假设每年经营者开足３００穴墓，也就是说这些墓穴在诞生之初就已经“背负”了约２万元的成本。可见，每穴墓进入市场前就已经成为网友口中的“天价墓”。换句话说，“天价经营权”才是造成“天价墓”的罪魁祸首。

　　不过，对于墓价，目前相关管理部门实行的是“备案”制度，没有硬性规定。镇海民政局有关人士建议，为保障殡葬市场健康有序发展，引入一个切实可行的评估机制显得尤为重要。

　　消费市场反应如何？

　　“希望政府能够加强监管，防止墓价不断上涨”   

　　据“狮子山公墓”的工作人员说，从目前销售的情况看，价位在三四万元的墓穴最为畅销，在墓山上大片新建的寿域基本都是这个档次的。

　　由于上海、杭州等周边城市墓价近几年不断攀升，出现“挤出效应”，从而增加宁波墓地市场的整体容量。据了解，在上海，可能花十几万元只能买一块“煤气灶”（人们对“草坪葬”的戏称），而很多上了年纪的上海人老家都在宁波，有“落叶归根”的思想，也纷纷选择来宁波买墓，而他们的购买力更强一点，会选择７００００~８００００元的价格区间。

　　“上个月，一家上海人来买墓穴，他们兄弟姐妹共６人，想葬在一起，一下子买了６座。”工作人员指着山坡上一排新建的寿域说。

　　在大同公墓门口，记者遇到了几个来为长辈挑选寿域的市民，其中一位来自镇海的张先生决定为其父母购买一座４万元左右的墓穴。“我们也是工薪阶层，买个七八万元的没有必要，但也不能太寒酸。从情感上说，我们还是想尽可能让逝者‘住’得体面一些。当然，我觉得现在的墓价有些偏高，希望政府能够加强监管，防止墓价不断上涨。”张先生说。

　　那么，如果经济条件不是十分宽裕，是否有其他选择呢？大同公墓最便宜的“壁葬”，价格为１０００元。“狮子山公墓”也有价格在２０００元～４０００元的树葬和草坪穴。

　　此外，记者从鄞州区民政局了解到，目前鄞州区建成乡村公益性生态墓园４６个（含公益性骨灰存放处），占地１０１４．３３亩，已建生态墓１１．７万穴，入葬９．７万穴。

　　在天童生态公墓，工作人员介绍，陵园里标准的墓穴都是免费的，但如果有装饰性的要求，比如加个围栏、加两个石狮，则需要另外收取每座４０００元左右。

　　“天价”之下，管理是否跟得上？

　　墓地损坏，维修费是笔糊涂账

　　记者了解到，目前除了为数不多的像大同公墓这样的“国营公墓”，镇、村级公墓占据了较大的市场份额。而市民对这些镇、村级公墓的管理也有所担忧。

　　市民祝先生曾遇到过这样一件糟心事：

　　去年清明，他和家人去鄞州的一处公墓给外公扫墓，发现墓地出现水泥板拱起、积水的现象，于是他们找到公墓管理处要求维修，而对方却开出了３万元的维修价，这让他和家人难以接受。

　　“当初这块墓地买来也就１万元多些。”他要求公墓管理处出具明确的收费标准，但遭到了对方拒绝，“我也曾提议自己找人来修，对方不同意。”

　　为这件事，他们和公墓管理处僵持了一个多星期，“最终还是托关系，才把价格降下来，还是花了１万多元。”

　　除了维修费用纠纷，诸如“经营权转让后，原来签订的管理合同会不会失效？是否会一次性收取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管理费？”也是市民最为关心的。

　　在记者走访的大同、狮子山、九峰三个公墓，管理费用最高的是九峰陵园，每年管理费是按墓价的１％收取，而另外两家每年的管理费按墓价高低分别收取１００元至５００元不等。

　　关于管理费收取的年限，“狮子山公墓”的工作人员表示，这笔钱，政府有明确规定：“日常维护费是指用于墓位正常维护、墓区日常保洁、绿化养护及其他附属配套设施维护等费用。按年计算，每期收取最长不得超过５年。原有书面约定的，按原约定执行，且不会因为经营权的转让而改变。”

　　那么，如果墓地损坏，维修费用是从管理费里出，还是要自掏腰包？对此，九峰公墓的朱先生回答较为模糊：“那要视损坏情况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