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们都说我太专一，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出不来。因为我喜欢一个女孩已经整整四年了，却至今毫无进展，一如从前。

    他们质疑我，嘲笑我，是因为他们没有像我一样，见识过她的美。

    那是大三第一学期的一个傍晚，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我出神地望着天边的那抹红，想掏出手机来记录。

    就在这时候，对面走过来一个女孩。她刚从对面的浴室出来，手上拎着一个脸盆，头发湿漉漉的，白色T恤上有濡湿的痕迹，浅蓝色牛仔短裤松松垮垮的，衬出她那双笔直纤细的腿。

    她甩了甩头发，拧成一股，斜阳的余晖正好照在她白皙精致的脸上，她披着湿发就进了女生宿舍。我呆立在那里，一分钟以后才回过神来。

    我很快打听到她的名字。她叫刘姝（化名），跟我一个年级，是设计专业的学生。

    从此以后，每当全年级一起上课时，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搜索她的身影，知道她坐在哪里，我便挑一个她后面的位置。看看她的背影，无聊冗长的时光，也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我迷恋上刘姝的事，很快在全年级疯传。在大多数男生眼里，刘姝并不是那种第一眼看过去特别惊艳的女孩。也许是我们学校的美女太多，而刘姝美得不动声色，只有少数人喜欢她这样的类型。

    知道竞争者不多，我大喜过望，却因为自卑怯懦，迟迟不敢追求她。

    毕业前的双人舞

    在室友的怂恿下，我鼓起勇气给刘姝发了第一条短信，问她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个饭。

    她回复得很慢，说周六可能有空，就在学校北门的小餐馆吃吧，下午她可能要出去逛街。

    看她那么实在，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好像胜券在握，都打算周日直接打电话给妈妈，告诉她，我找到女朋友了。

    然而，好不容易盼到周六。临近中午时刘姝给我发来一条信息：早上跟闺蜜去外面逛街了，今天回来肯定很晚，不能吃饭了。

    计划落空，我好不容易找回的信心也跟着雨打风吹去了。

    一晃大三便过去了，转眼到了大四。大四再谈恋爱，那是校园里的“黄昏恋”了。大多数同学都忙着筹划自己的前程，恋爱中那种闲适与浪漫的感觉，被现实的压力冲淡了不少。

    我又约过刘姝几次，她都以忙于考研拒绝了我。我不忍心再打扰她，只能远远望着她。

    偶尔，她有什么重物包裹，或是搬家的活，会想到我。那时候，我就是被皇上翻了牌子的妃子，流一身臭汗，也欣喜若狂。

    我也不知道在她心里，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细想起来，不是男朋友，甚至连朋友也不是，也不算同学，倒像是需要时才会拨通号码的快递员。

    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混到毕业，工作和爱情都没着落，学业也一般，我仿佛又在电话里听到妈妈的咆哮：“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毕业晚会上，有一个环节，抽签选择男生和女生，一起跳舞。

    主持人是我的好哥们，他为了帮我，特意抽中了我和刘姝一起跳舞。

    我紧张兮兮地上了台，内心却喜不自胜。我把手轻轻地搭在刘姝的腰上，她稍有闪躲，我就不敢再靠近，手像悬浮列车一样，离她的身体足有一公分。

    我还没想好把手放在哪里，一支舞曲的时间就结束了。回到宿舍后，室友们都嘲笑我“怂”。

    我确实很没用，每一次有机会来临，都没能好好把握。

    工作后的纠葛

    刘姝没考上研究生，我也没考上。

    毕业以后，我和刘姝在同一个城市工作。她仍然没有男朋友，不知道是她眼光太高，还是她只在我眼里才美丽动人。

    我跟她加了微信，因此知道她的近况，她穿了什么衣服，跟谁吃饭，去哪里旅游，在哪看电影……只是陪伴她的那个人始终不是我。

    我跟她聊天，常常聊一会儿，她就消失了，等到第二天她发朋友圈时，我才意识到她不会再回复我了。

    每当我失去信心，想多关注一下身边的女孩时，她又给我发信息，请教我一些计算机方面的问题，或是让我帮个微不足道的小忙。

    她自如地在我的生活里进进出出，好像这几年，我的生命里一直有她，其实我一直都没真正进入过她的内心。

    我曾问过刘姝，我到底有没有可能成为她的男朋友。她的语气不置可否，给我希望，又不给我明确的答复。

    去年平安夜，我想做一个了断。这样半死不活的关系，早已让我感到烦闷。

    那天下午四点，我打电话给她，问她是不是在单位，晚上有什么安排。

    她告诉我，晚上不加班，也没约会，五点半准时下班。

    我便直接告诉她：晚上我请你吃饭，下班马上过来接你。

    然而，很不凑巧的是，那天路上特别堵，原本半小时的车程，一个半小时都没有到。

    快七点的时候，她发微信给我，说她太饿了，已经在闺蜜家叫了外卖解决，让我不必再赶来。

    而我下一个路口就到她单位了。真是天不遂人愿啊。

    在这之后，我又约了她几次，她不是要加班，就是家里有事。我竟然从来没有跟她好端端地在一张餐桌前坐下，好好地聊天。

    我曾经想过，如果她有了男朋友，我一定马上退出，衷心祝福她，让自己彻底死心。

    可她一直没有谈恋爱，而我也始终没有放下过心里的执念。就这样，时光匆匆，竟然四年过去了。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时间长了，会变成一种习惯，好像生命里本该有她，她就该这样对我。

    她仿佛是我桌上的一株绿植，枝繁叶茂地开着，日复一日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却也仅此而已。

    倾诉人：刘伟（化名），男

    年龄：25岁

    记者：陈也喆

    插画：章丽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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