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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诉人:张和芳,男 年龄:67岁 记者:陈也喆 倾诉热线:15888563497 倾诉邮箱:dnsbqg@126.com 情感倾诉QQ:3148917426 公众微信号:dnsbqg |
文艺轻骑兵 1969年冬天,我应征入伍,那一年,我18岁。在那个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的年代,年轻人争相应征入伍,我也不例外。 过了一阵子,我收到批准入伍的通知书。几天后,鄞州横溪村里便敲锣打鼓,我身戴大红花,被送去江苏常熟的部队,从此走上了漫长的18年军旅生涯。 到部队后,一开始我被分配到常熟农村的一个连队。因当时正是文化大革命期间,全国各地都有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活动,我们连队也成立了一个文艺宣传队,我被选入文艺宣传队搞宣传演出。 我们的工作任务往往是白天排练节目,晚上去农村演出。说演出,其实也就是表演一些简单的忠字舞、学“毛选”、背语录、打快板之类的小节目,都是自编自导自演的。道具很简单,服装就是一身绿军装。 那时候,绿军装是很时髦的,穿着军装在人群中备受瞩目。虽然我们的表演形式很单一,但在那个娱乐匮乏的年代,我们被称为“文艺轻骑兵”,很受当地老百姓的欢迎。 两个月以后,因为连队需要培养一名卫生员,大概因为我入伍之前当过赤脚医生的缘故,领导派我到苏州师部医院进行半年的卫生知识培训。 到医院后,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绝不辜负部队领导对自己的培养。我的工作热情无比高涨,平时样样干在前头,只要自己能做的事都抢着去做,比如早上打扫室内外的卫生,怕第二天抢不到扫帚,晚上就悄悄地把扫把藏在自己的床底下,第二天早上起床号吹响,我总是第一个冲在了前面。 草原英雄小姐妹 也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年学习期满后,师医院的领导把我留在了医院。一年后又吸收我加入中国共产党。 第二年,因部队扩编需要,我被提拔为干部,一下子从每月8元津贴的战士,变为行政23级津贴52元的排级军官,衣服也从两只口袋换成四只口袋,平时军事训练从步枪换成手枪。更重要的,是身份的改变,我从原来的农民成为了国家干部。那一年,我20岁。 这种变化是我始料未及的,连做梦都没有想过。 当兵四年后,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我被批准回家探亲。阔别家乡四年,第一次回家,又刚刚晋升为干部,有一种衣锦还乡的感觉。 家乡的道路边,处处桃花盛开,绿草如茵,一切都充满生机。如今回想起来,那段时光是我一生中的光辉岁月。 好事成双。回到部队后不久,我收到一封家书,里面还夹着一张照片。 我拿起照片细细端详:这是一个戴着草帽的女孩,瓜子脸,齐耳短发,弯弯的眉眼,浅笑盈盈,清秀漂亮。 我展开信,信上说,这个女孩名叫俞妙,比我小3岁,出身机关干部家庭,现在是一名护士,让我春节回家跟她见面认识。 再看那张照片,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我突然想起,我们曾经在一个学校上过学,她曾在舞台上扮演《草原英雄小姐妹》里妹妹玉荣,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原来是她!我的心不禁怦怦跳起来。 1975年春节,我回到家乡,母亲陪着我第一次去她家做客,我终于见到了俞妙。 那天,她穿着蓝色的卡其布棉袄,面庞白净秀气,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我心里暗想,这就是我理想中的爱人啊。 过了几天,我和她一起去横溪水库散步,说了什么话早已忘了,只记得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很美好。 探亲假只有一个月,我很快就回到了部队。我们聚少离多,只能靠一周一封书信,传递感情。 每次收到她的信,战友们总是起哄:“女朋友又来信啦?写了些什么啊?能不能给我们看看啊?” 我总是笑着把信藏好,找一个僻静的角落偷偷看。晚上没事了,又拿出来读,一遍又一遍。 一封封书信,陪我走过一个个寂静的夜晚。我也通过书信,知晓家乡的事,以及她的生活。 1976年,我从家书上得知,老家横溪发大水。信中还写道,因为我们家在一楼,水已经淹没了腰部,俞妙特意赶到我家,帮我母亲搬东西,把里里外外都收拾妥当。 母亲在信里直夸俞妙善良懂事又能干,而她却只在信里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我愈发觉得,俞妙是一个值得我珍惜的好姑娘。 军人的家庭 1975年9月,我被选送到南京军区军医学院学习三年,每逢寒暑假,我都会回家乡,见见父母,见见俞妙。 大学毕业后,我又去江苏镇江的医院进修骨科一年半。就这样,一直到28岁,我才与俞妙步入婚姻殿堂。 我们的婚房,是俞妙单位分配的8平方米的房子。婚后不久,我就回到部队。一年只有一个月的探亲假,我可以跟她团聚。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女儿生下来的那一年,我回家探亲。俞妙要上班,我就在家里照顾孩子。 我正烧着菜,女儿哇哇的啼哭声在耳畔响起,我走过去一看,原来她在床上拉了一摊屎。 我七手八脚地忙碌着,这才深深地体会到自己不在的那些日子,妻子是怎样的艰辛与不易,可她从来没有跟我诉过苦。 直到1987年,我转业到鄞县人民医院(现鄞州人民医院),才跟家人团聚在一起。那一年,我已经36岁。 这些年来,我们夫妻俩相濡以沫,她的好怎么也说不完。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1994年,我父亲病重,妻子每天下班,从宁波坐一个小时公交车去横溪,给父亲打针,聊聊家常,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一直到他去世。 前不久,我与几位老战友在宁波组织了一次联谊会。三天的时间,100多位战友回忆往昔军旅生活的点点滴滴。 离别时,大家热烈拥抱,满含热泪,难舍难分,尤其是原来师医院年近八旬的老院长,拄着拐杖,含着热泪,缓缓地走上汽车,我们每一个战友都为之动情。这种刻骨铭心的深厚情谊,没有当过兵的人难以体会。 军旅生涯,是我一生中宝贵的精神财富。我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岁月献给了军营,部队的磨炼,也让我养成了军人的性格,留下了军人特有的气质,这一切都会让我这个当兵的人终身难忘,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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