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人：船冰（化名），男

    年龄：36岁

    记者：顾嘉懿

    插画：章丽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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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被诊断

    “先天不孕”

    2009年10月，我与寒丹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那时候，我们是大学里公认的一对金童玉女。花前月下，我们订了终身。

    然而，寒假回校，寒丹却告诉我，她的父母得知我来自偏僻的农村后，极力反对女儿跟我在一起。他们坚决不允许一个董事长的千金嫁给我这个穷小子。

    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2012年秋，寒丹不顾家人的反对，告别武汉老家，来到重庆，与我领取了结婚证书。那是我们大学毕业的第二年，一穷二白的经济条件，只允许我在重庆市郊一家偏僻的小酒店摆了两桌酒席，完成了我们的婚礼。新婚之夜，我含泪向寒丹发誓：今生今世，我若不出人头地给你幸福，誓不为人！

    经过两年多的打拼，2015年元旦，我在重庆城区开办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并花80多万元在闹市购置了一套新房。搬进新居的那天，寒丹幸福得像个小女孩，给她在武汉的父母打电话：“爸，妈，女儿的眼光不错吧？”

    然而，随着会计师事务所的生意越做越红火，有一团阴影也在我心中越长越大。结婚四个年头了，寒丹的肚子却一点也没动静。乡下的父母也几番询问我们为什么没要孩子。

    2016年7月，我跟寒丹来到一家专治不育不孕症的医院，打算彻底做一个检查。中间，我突然接到事务所秘书的电话，说有一个重要的客户来公司谈业务，于是我留下寒丹等待诊断书，自己回了公司。

    由于牵挂着诊断结果，下午，我早早就回了家。“医生说我患有先天性不孕症。”寒丹捂着脸，说话的声音小得只有她自己听得见。我不信，问她要诊断书，她却说扔了。

    我虽然是个大学生，但父母的思想很传统，一直唉声叹气。我也受了影响，表面上安慰寒丹，心里却很失落。

    我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从那以后，我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整日萎靡不振，常常深更半夜一个人走出家门，再在后半夜带着满身酒气回家……

    2016年10月的一天，我在一家酒楼陪客户喝酒。喝到一半，我起身上洗手间，经过一个包厢门口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我透过门缝向里一看，惊得目瞪口呆：寒丹正和一个温文尔雅的男士在亲切地交谈。

    他是谁？和寒丹是什么关系？我的脑子里飞快地闪过种种疑问，正想着，就听到室内寒丹接着说：“你不要再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又听那男的说：“你不能这样生活，你应该……”我再也听不下去了，想一头冲进去，又想到那边还有客户在等待，只得攥了攥拳头转身离去。

    送走客人，我到了家，寒丹还没回来。我坐在沙发上猛抽烟，回想刚才的一幕，兀自心潮难平。寒丹一回来，我就劈头问她：“你上哪儿去了？”她笑了笑说：“出去跟朋友聊了一会儿天。”“什么朋友？”“一个高中同学。”

    “是初恋情人吧？”突然间，我怪笑了起来。这时，她才听出我话里有话，直问：“你跟踪我了？”我气愤地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紧张什么？”她愣了一会，闷着头坐了下来，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

    我的心碎了。看来，她是真的有了外遇。我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苦笑了几声，甩手走出了家门。

    就在那晚，我掘出了自己爱情和婚姻坟墓的第一锹。我叫了事务所新聘的秘书凡珠陪我喝酒。凡珠长得白净水灵，“船总”“船总”叫得很甜。我俩一杯又一杯地灌着，直到将那瓶白酒喝了个底朝天……

    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宾馆里，并隐约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猛地惊出一身冷汗。天哪，我怎么会做出这种糊涂事？

    我在枕边发现了凡珠留给我的一张纸条：“船总，这是我自愿的，你不要多虑。”

    原来我自己才是不育者

    2017年1月的一天，我又喝醉了酒，很晚才回家。刚进门，发现寒丹正在收拾行李，高兴地对我说：“公司派我明天去上海办点事，要一段时间。”我“嗯”了一声，态度冷漠。她仍笑着对我说：“回来时，我给你带一件礼物。”

    一个月过去了，还差两天就是春节，寒丹却还没有回来。我开始怀疑，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大年三十了还不回家？这天晚上，我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门铃响了，原来是凡珠。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那是一张医疗检验单，上面写着“妊娠”两个字。

    “你怀孕了？”我大惊失色。凡珠垂下头，啜泣着说：“没想到就那么一次，就……船总，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她说她可以去打胎，我说：“先不要，让我想想。”

    春节过去十多天了，寒丹还是没有回来。她在上海既无亲戚又无朋友，难道，又是跟那个同学在一起？

    2月底，寒丹才回到家。她高兴地告诉我，她在上海找到了一个老中医，他曾治愈了数以千计的不育患者。过年时，老中医回浙江老家过年去了，她只能留在上海继续等……我硬着头皮说：“寒丹，我们不需要了。我认识了一个女人，她……她已经怀孕了。”

    寒丹一脸狐疑地看着我，大声说：“这怎么可能？”我低着头，嗡嗡地说：“寒丹，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可是，这是事实。求你原谅我吧，你知道，我非常想要一个孩子。”

    好久好久，她才平静下来，说：“来，我让你看件东西。”跟着她来到卧室，寒丹打开床头柜，拿出一张纸塞到我手中：“你仔细看吧！”我一看，正是我与寒丹一同去检查的那家医院的诊断报告单，上面赫然填着“船冰”的名字！什么，报告单上的不育患者不是寒丹，而是我？这怎么可能？如果我是不育者，那凡珠的孩子是谁的？

    我找到凡珠，她开始还否认，但当她看到那张诊断书时，彻底傻眼了。她坦白，其实，来会计师事务所之前，她曾跟一个男孩同居过。

    2017年3月，经我多次哀求无效后，寒丹和我领取了离婚证书。寒丹含泪对我说：“当时，医生告诉我是这么个结果时，我怕你受不住，影响事业，就说是我的毛病。为了你，我付出了全部的爱，不惜与父母反目。可结果呢，换来了什么？”我无话可说。是我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婚姻与幸福，我只能将这杯自酿的苦酒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