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莽

高莽译作：普希金《如果生活欺骗了你》、阿赫玛托娃《安魂曲》。

    10月6日晚上，翻译家高莽先生在北京去世，享年91岁。

    高莽，原名宋玉槐，1926年10月生于哈尔滨，1943年开始进行俄苏文学翻译。他先后翻译并出版苏联话剧《保尔·柯察金》，以及普希金、莱蒙托夫、阿赫玛托娃、马雅可夫斯基、帕斯捷尔纳克等俄苏文学家的作品。

    高莽是我国俄语文学翻译方面的泰斗级人物，曾获得俄罗斯友谊勋章，乌克兰功勋勋章，以及普希金奖、高尔基奖、奥斯特洛夫斯基奖等多种奖章。2011年，中国翻译协会授予高莽“翻译文化终身成就奖”。

    他也是2015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阿列克谢耶维奇作品《锌皮娃娃兵》的译者。

    高莽有个笔名叫乌兰汗，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普希金诗选》的译者“乌兰汗”就是高莽。

    一生执着于俄罗斯文学

    高莽一生从事翻译、编辑、俄苏文学研究工作，同时从事文学写作与美术创作，历任《世界文学》杂志编辑、主任、主编，著有《久违了，莫斯科！》《枯立木》《圣山行》《俄罗斯美术随笔》等随笔集。

    高莽从小就与俄罗斯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他少年时代就读的哈尔滨教会学校以俄文教学为主，语文课就是俄罗斯十九世纪的文学。

    1943年，17岁的高莽翻译了屠格涅夫的散文诗，这不是他的第一篇翻译作品，却是他公开发表的处女作，“我翻译发表的第一篇译作是屠格涅夫的散文诗《曾是多么美多么鲜的一些玫瑰》，那是1943年，我17岁。”

    1947年他翻译苏联作家班达连柯根据奥斯特洛夫斯基的名作《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改编的剧本《保尔·柯察金》，曾在全国各大城市上演。他的译作短篇小说《永不掉队》（原作者乌克兰作家冈察尔）曾被收入中学语文的教科书。

    此外，高莽还翻译了普希金、莱蒙托夫、舍甫琴柯、布宁、叶赛宁、阿赫玛托娃、马雅可夫斯基、帕斯捷尔纳克、曼德尔施坦姆、特瓦尔多夫斯基、德鲁尼娜、沃兹涅先斯基、叶夫图申科、罗日杰斯特文斯基、卡扎克瓦等诗人的诗作。

    1997年，时任俄罗斯总统的叶利钦因高莽对中苏、中俄文学艺术交流的贡献而授予他“友谊”勋章。1999年他又获得了中俄友协颁发的“中俄友好纪念奖章”和俄中友协颁发的“俄中友谊纪念章”。2013年11月，高莽凭借译作阿赫玛托娃的叙事诗《安魂曲》，获得了“俄罗斯—新世纪”俄罗斯当代文学作品最佳中文翻译奖。

    如果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

    高莽有个笔名叫乌兰汗，这只是他十几个笔名中比较有名的一个，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普希金诗选》的译者“乌兰汗”就是高莽。《如果生活欺骗了你》是人民文学出版社所出的一本普希金诗集，其中《焚烧的情书》《饮酒歌》和那首因“如果生活欺骗了你”一句而知名的《致克恩》等诗都是“乌兰汗译”。

    “普希金的诗我从小就背，那时候真是滚瓜烂熟。现在我老了，好多都记不下来了。”80多年后，“记不下来”的高莽依旧能随口念出：“我记得那美妙的瞬间，你就在我的眼前降临，如同昙花一现的梦幻，如同纯真之美的化身……”

    今年是普希金逝世180周年，远在俄罗斯的普希金故居博物馆，为游客们准备的纪念品明信片的正面，是高莽1999年画的《普希金在长城》。

    高莽画了不止一幅普希金在长城的画作，有的明媚、有的阴沉，有的年轻、有的苍老，他最喜欢的还是印在明信片上的这张，高莽想象中的普希金站在长城上望着远方，风吹动他的衣襟飘起。

    “普希金一直想来中国看一看，本打算跟着牧师团一起来的，结果沙皇不让，直到去世也没能实现，我想用自己的画替他实现这个愿望。”他说。

    因阿赫玛托娃而走近“白银时代”

    对俄罗斯文学特别是对“白银时代”的认识，高莽经历了一段坎坷的心路历程。

    他回忆说：1946年，他在哈尔滨《北光日报》工作期间，翻译了《列宁格勒》杂志中的文件，其中粗暴地批判了苏联很多知名作家，那是他第一次听到女诗人阿赫玛托娃的名字。“我没有读过她的作品，但我接受了文件中的精神，认为她是一个反人民反苏维埃的坏女人。事过30年，外文书籍解禁，我在北京图书馆第一次看到阿赫玛托娃的作品，我感到惊讶与悔恨。我不但爱上了她的诗，而且崇敬这位女诗人爱国、爱人民的精神。我开始翻译她的作品，希望有一天能向她表示歉意。”

    后来，为了表达因对阿赫玛托娃的误解而产生的愧疚，高莽前往俄罗斯，参观了阿赫玛托娃生活的地方。最后他来到了圣彼得堡郊外的科马罗沃镇，站在阿赫玛托娃的墓前，献上了一束鲜红的玫瑰。

    谈到俄罗斯“白银时代”时代的作家，高莽充满了热情，对同行们近年译介俄罗斯这个特殊时期文学做出的努力，他感到欣慰。由国内几位知名俄罗斯文学翻译专家翻译的《俄罗斯白银时代文学史》出版时，尽管没有参与此书的翻译编辑工作，他却为该书画了70多幅作家像。在他自己的专著《白银时代》中，与众多研究者不同的是，他在对“白银时代”8位代表诗人的文学创作进行详细解读的同时，对他们的命运变迁倾注了很大的热情。

    翻译是工作，绘画是休息

    在女儿宋晓岚的印象中，父亲很少外出，只要在家，他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书房中度过，房间里的书放得到处都是，他深深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世界里，稍有空闲，他的休息方式就是绘画。“父亲就是这么一个闲不住的人，其实他的身体不好，有一次他跟我们开玩笑说，自己除了没得妇女病之外，什么病都有。”对此，高莽有自己的理解，他说：“每个人有自己安度晚年的方法。我选择的是写作、绘画、翻译。我在工作时才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活有乐趣、有意义。”

    高莽的绘画作品《巴金和他的老师们》为中国现代文学馆收藏；所画普希金、托尔斯泰、高尔基等人的肖像为外国文学馆或纪念馆收藏。

    对俄罗斯文学的翻译研究，给高莽换来了沉甸甸的荣誉，他是俄罗斯远东研究所的名誉博士，俄罗斯美术研究院荣誉院士，俄罗斯作家协会名誉会员，先后获得俄罗斯总统授予的“友谊”勋章，普希金奖、奥斯特洛夫斯基奖、高尔基奖等奖章。

    综合《文学报》《北京晚报》等

    高莽译作两首

    如果生活欺骗了你｜普希金

    如果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

    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我们俩不会道别｜阿赫玛托娃

    我们俩不会道别，——

    肩并肩走个没完。

    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你沉思，我默默不言。

    我们俩走进教堂，看见

    祈祷、洗礼、婚娶，

    我们俩互不相望，走了出来……

    为什么我们俩没有此举？

    我们俩来到坟地，

    坐在雪地上轻轻叹息，

    你用木棍画着宫殿，

    将来我们俩永远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