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生在东钱湖旅游度假区小普陀景区长堤上。 严龙 摄

    一个地方经济好靠什么？我们首先想到的肯定是靠产业，再深一步想，其实就是靠人才。所以留住了人，留住了高品质的有创新能力的人，就等于留住了产业，留住了城市的竞争力。上海的做法带给我们很大的启发。

    王凯

    中国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副院长，宁波2049城市发展战略研究项目总负责人。曾参与全国城镇体系规划、北京城市总体规划、辽宁沿海经济带建设规划等多个规划项目，规划经验丰富。

    问：国内城市发展的总体趋势如何？

    王：我们国家的城市经过改革开放30多年的发展，已经进步到了必须转型发展的时期。这有几方面的背景。

    一是前30年我们的经济发展是以出口加工带动的，表现出来的城市发展的形式是大量的工业、大量的开发区，所以城市规模是不断扩张的。经过30年的发展，这种发展方式已经走到了尽头。因为国际市场不像前两年那么好了，我们的生产能力已经过大了，在这样的背景下，整个国家的经济发展、社会发展、城市发展都面临着转型的压力。

    第二个背景，就是城镇化的背景。中国经过30年快速城镇化的过程，大量的农民进入城市。过去是“孔雀东南飞”，中西部地区来自安徽、四川、河南的务工人员到东部沿海比如宁波这样的城市打工。现在形势不那么好，就会出现回流。城市发展的两个重要动力就是经济增长和人口流动。如果这两个动力都不那么强劲的话，我们就要想其他的出路。

    宁波新一轮的发展面临社会经济发展和城镇化发展的转型。在这个背景下，不同的城市有不同的做法。比如上海，上海过去也是发展经济，搞大港口。现在是讲品质、讲生态、讲文化。为什么？现在国际上有一个理论：一个地方经济好靠什么？我们首先想到的肯定是靠产业，再深一步想，其实就是靠人才，所以留住了人，留住了高品质的有创新能力的人，就等于留住了产业，留住了城市的竞争力。上海的做法带给我们很大的启发。其实也不单单是上海，伦敦、纽约、东京都是这么做的。

    那么怎样才能把人留住？靠好的城市环境。比如多元化的文化、经济消费的场所，特别是年轻人喜欢的创意产业、文化产业的空间。有这样的内容才能吸引到人才。比如说硅谷的创新人才，原来都在硅谷，在斯坦福周边，但这些年出现了新趋势，有很多年轻人离开硅谷去了纽约。因为80后90后的年轻人，他们不单单要工作，还要享受城市的生活。他们要去看歌剧，喝咖啡，听音乐，而这些都是纽约最好。所以这些年伦敦、东京、纽约这样的一线城市，集聚了很多创新人才。宁波下一步的发展面临新的转折，要把前30年仅仅靠发展工业、靠开发区的这种方式，转化为工业化后期和后工业化发展的思路，国际上是这个趋势，国内的经济转型、城镇化也有新的要求。有这个要求就能做到吗？我想宁波是能够做到的。

    问：您对宁波2049城市发展战略有什么思路？

    王：宁波的资源是很好的，最大特点是多样化。苏州无锡有太湖，沿长江，但没有海。上海有湖、有江、有海，但没有湾。我来宁波这么多趟，宁波的地理环境资源是最丰富的，山水林田湖，江河湖海湾都有。说这些的意思是：

    第一个，在工业化发展时期，我们需要港口，需要大工业。后工业化时期的旅游、文化、养老、创意产业需要更好的环境，山湾岛这些都是资源。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我觉得大家要在观念上有重大转变。要把宁波的优势资源用到最好的地方，要用到极致。我们面临国家的转型和后工业化发展时期，如果看不到这点，还在做传统的产业，其实是没有前途的。

    第二个，就是要做好城市的品质。我前面谈到的纽约、伦敦、硅谷，如果那个地方的环境脏乱差，那也没有人去；如果那是个不安全的地方，也没人去，之所以很多人会去，是因为它的经济、社会、文化方面都是一流品质。所以就宁波的城市建设来讲，这方面还有很大提升空间。比如三江口、历史文化街区、居住区、文化区、东部新城等等，还有很大完善的空间。只有把这部分做到极致，我们才能吸引到最好的人才。所以说我觉得宁波发展战略第二点就是做品质，营造高质量的城市环境。

    第三个就是城市发展的新动力。过去我们发展靠港口、工业，现在经济发展靠创新。比如说深圳，深圳吸引了国内大量的创新人才。宁波也应该吸引人才，特别是吸引年轻的创新创意这方面的人才，靠好的生活环境、靠低成本的支出。深圳过去二十年发展里，靠什么吸引人才呢？深圳主要依靠的是科技创新，包括华为、无人机、华大基因等等。所以说宁波下一步发展要把目光更多地关注到高新技术的发展。

    第四个我觉得要注意发展交通。宁波过去是个大港口，靠海运。但是在高铁时代、航空时代，宁波的优势就不显著了。所以我觉得要加强宁波的交通基础设施的建设，加强和上海的联系，加强和长江三角洲其他城市的联系。

    总的来说，宁波发展战略编制首先要有一个新的理念，这是很关键的；其次要有一个新的发展模式，从原来的工业化驱动转变到后工业化发展方式，或者起码是双轮驱动；第三是要落实好的理念、好的发展模式，这是我们做这次战略的一个目标。目前战略研究工作刚刚开始，前期都在分析，最后我们的成果一定是落实在布局上——一个开放的、高效的、网络化的、多中心的、面向未来的城市空间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