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54版:乐享 自说自画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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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1月01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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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孩子般的纯真描张画

    特约撰稿人 胡龙召

    胡龙召

    宁波日报报业集团图片中心摄影记者

    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

    两年前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开始学绘画,未受过训练的笔墨却让每个人望见了心底的山水。

    我是一个以摄影为安身立命的人,画画只是爱好。连我自己也意想不到,五十多岁的人了,还会提起画笔,重拾孩子般的纯真,把内心的所感、所悟,率直地画在纸上。

    我从未受过专业的训练,对美术的技法可谓一窍不通,对描画的兴趣缘起于童年时光。

    我有个娘舅,他做了一辈子的大队会计。娘舅生得瘦小,看上去给人有点弱不禁风的感觉,但他温文尔雅,写得一手好字,还画得一手好画。

    娘舅的字画没有名师点拔,也无专业学习的经历,硬生生凭着自己的天赋和勤奋,泼墨挥毫,揽色彩入怀。在那个没有电脑,没有喷墨打印机的年代,凡是大队里接到上级的宣传任务,娘舅既写又画,总会忙得不可开交。村庄街弄墙壁上的标语和宣传画大多出自他手。

    娘舅除了画画,也就喜欢喝点小酒,但他确确实实是我年少时崇拜的偶像。有次,他对我说,画了这么多画,要算在五乡航船埠头的一次经历最为难忘了。那年,娘舅三十出头,但画技已名声在外。他受邀到五乡,在航船埠头最显眼的露天墙壁上,画一幅“大海航行靠舵手”的宣传画。娘舅说,整幅画有楼屋一样高,他是第一次画这么大的画。

    旧时,航船埠头是最热闹的地方,每天人头挤挤,船来船往,街上的行人和船上的船老大,总会停留片刻,看娘舅一笔一笔画画。几天后,巨幅的宣传画终于大功告成。娘舅说,当时他站在脚手架上,非常紧张,生怕画得不好,出了洋相。画完后,听当地人都在说,这后生画得真好,把毛主席的眼神画得跟真人一样。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我听着娘舅绘声绘色讲述,觉得他的形象,一下子在我心里高大了许多。心里还想,长大后,我也要像您一样描图画。

    我未上学之前,经常跑到娘舅的会计间,拿来过期的画报和报纸,找到容易模仿的画进行临摹。日子一长,慢慢觉得有点像了,就拿着自己的小画请他指点。娘舅一看,笑着说:“小鬼,脑子蛮灵光的”。

    小学时,身边的玩伴知道我喜欢画画,就来了劲,大家学着当年电影放映队里幻灯机的样子,模仿制作了一部山寨版幻灯机,隔些天向伙伴们放映。画幻灯片的事自然落到我身上,我认认真真照着连环画上的画进行临幕,并配上说明。当一幅幅小画透过薄薄的玻璃片映到“银幕”上,常会赢得伙伴的赞许,心里那个乐啊就不用说了。

    成年后,心开始有点野了,一直没啥心思静下心来描张画,但对自己感兴趣的画作依然很留意。我特别喜欢丰子恺先生的作品,对其中一幅“小桌呼朋三面坐,留将一面与梅花”印象尤为深刻。我喜欢他从平凡生活中画出的诗意境界,也喜欢他温和、简约的画风,寥寥几笔就能撞到人心里。我也欣赏日本画家竹久梦二的作品,他有“漂泊的抒情画家”之称,他的许多梦境般画面,表现出无尽的乡愁和漂泊的生活,那种深沉而严肃的滋味,让我看到了人生的厚度和艺术的深度。出于内心的深爱,我一看到他们的书,总会当作宝贝一样买下来,珍藏着。闲时看看,受益匪浅。只是每天苦于奔波生计,一直未能静下心来动笔临摹。

    前几年,在网上看到老树的画,我被这一独特的画风所“电”倒。我找到了“老树画画”的红火理由,因为他把现代人内心想说,而不曾说出口的东西全都画了出来,每个人仿佛都能从他的画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买了他几本作品集,我开始琢磨起来,后一时兴起,索性临摹起他的画。几个月下来,觉得不太过瘾。2016年开始,在完全没有技法支撑的状态下,天马行空地凭自己的想法和构思来学着描画,每张小画配上打油诗,以“老胡的自说自画”来自娱自乐。

    描着描着,我发现自己像上了瘾似的,一有空闲就远离社交,闭门铺纸描画。随着描的画越来越多,我斗胆在朋友圏“试水”,没想到赢得一片点赞和留言。有朋友这样评论说,“你是宁波摄影界最会画画的人,也是宁波美术界最会摄影的人。”对此,我的虚荣心一下子有种爆棚的感觉。但我深知,朋友的赞誉与画的本质无关,更多是对我生活状态的认可。

    曾有人说,我描的画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与现实生活相距遥远,甚至略带负能量。我想,其实每个人心里面,都有属于自己的山水。在物欲横流、人心浮躁的江湖,把饱满又散淡的梦想描在纸面上,是我描画的初心。

    对描画,我是个门外汉,提起笔,想画啥就画啥,纯粹享受过程的愉悦。我觉得这是件无比美好的事情。有朋友曾推荐我去拜个老师。他说,别人需要学几年,凭你的感觉,会很快步入正道的。也有人说,你千万不要接受专业训练,因为一旦入门,会有许多条条框框约束你,导致你找不到方向。画画要有自己的辨识度,如果别人一眼能认出来是你画的,那有什么不好呢。

    以上两种观点,我默认了后者。其实于我而言,画好画坏真的无所谓,我只是相信,在这个喧嚣的江湖里,能求得有味的清欢,本身就是一种境界。何况当自己积存已久的情绪,以花花绿绿的颜色、粗粗线线的线条,拼凑成一幅图画时,那种旧时孩子在街头拾到糖果般的兴奋,跃上心头。

    时光太瘦,指缝太宽,谁也锁不住流年。我觉得,对生活不需太多的讲究,也无需太深的套路。只要心存情怀,有点意趣就足够了。

    因为,人生就是用来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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