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前,网络上有一个叫“都市放牛”的人,经常混迹于各大论坛,特别是在著名的“西祠胡同”,他的文字有关情怀和理想,时而隽永精致,时而犀利思辨,是我喜欢的那种。后来,大约是受了海子“喂马,劈柴,周游世界”的影响,“都市饮马”“都市砍柴”的网名也都横空出世了。 似乎,在都市里,除了四平八稳地上班下班之外,能干一些本不属于城市附属的事情,有一些小兴奋。 比如喂马,比如劈柴,比如放牛,再比如,种菜。 我生活在位于西部的一座边陲小城,但是大城市高楼大厦、汽车霓虹、职场市场带来的“城市病”并没有因此而轻缓很多,一样会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在呼来唤去的生活里,烦躁,忧患,怀念,回忆。 这时候,有一块小小的菜地,大约就可以安放很多人的心。所幸,我现在就有这样一块小小的菜地。 弟弟买的房子是一楼,配送楼前一块小花园,我妈说是“屁股大”一点儿,宽不到三米,长不到六米,长乘宽就大约是半分地的一半。半分地是多大?相信很多城里孩子已经很难有直观的印象了。 复习一下小学算术: 1亩=666.6666667平方米; 1亩=10分; 所以,一分≈67平方米。 据此,半分≈33平方米,半分地的一半约是17平方米,大约也就是现在100平方米的两室一厅的小卧室那么大。 暂时,我就是这“半分地的一半”的主人。 尽管小,毕竟,我可以亲近久违的土地,可以辨五谷、分四时,重温农耕中种瓜点豆、插秧拔苗、扯蔓搭架、间花移苗的每个过程,可以看一颗小豆子如何浸润、发芽,顶出厚厚的泥土,在晴空下一日三变,如何因为我无意的选择而衍生出一段或绿色或金黄的生命新旅程。 我在这小小的地块里种下黄瓜、西红柿、辣椒,种下南瓜、冬瓜、葫芦,甚至种下移栽的蒲公英、荠荠菜,还有秋葵、蜀葵,看上去像“百花园”,又像“百草园”。 育种、定植、浇水、施肥、间花、打杈,像个园丁,像个农夫。 在城里种菜,不同于农村乡下或者城郊的蔬菜基地,更大程度上是“玩”,没有实用和盈利的压力,体力付出也就退居其次,看到的更多是心境。 我的很多邻居也都在认真投入地种菜,其实自己吃的很有限,如果算成本账,很多人甚至是亏损的,但是,他们依旧乐此不疲。还有的人家,甚至只管种植,很少收获,那些红的西红柿和辣椒、青翠的黄瓜、滚圆的南瓜,长成后就安静地待在枝条和藤蔓上,摆设和装饰的作用被强化,主人会骄傲地向朋友和邻居炫耀自己的劳动成果,却舍不得摘下,这些有时候仅仅就是丰富微信朋友圈照片的最佳素材。 往上三代,我们谁不是农民出身呢?哪怕如今是生活在城市之中,离开田地许久,但在内心深处,还是渴望有一块菜地,能将那些庄稼或者花卉栽植其间,翻地、施肥、播种,看它们争先恐后地从土里挤出脑袋,为它们搭架,给它们浇水,闻花香,听鸟鸣,在这个城市,如此足矣。 所以,业余时间,我选择了种菜,就像是在工作之余写一些自言自语的文字一样,写字让我回归内心,而种菜则让我回归本真,思忖和温习那些最柔美和真实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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