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劳育聪

    浪里白条，差点溺死在水里。2017年，对于出口企业来说，这一年未免太沉重了些——从开年到年末，美元兑人民币的价格跌幅达到6.30%，彻底撕毁了出口贸易人对汇率的所有幻想。1月25日，美元兑人民币中间价下跌192个基点，报6.3724，连续五日下跌。再次刷新人们的认知。手心是见好就收的“保本”，手背是闪闪发光的“利润”。在阴晴不定的汇兑游戏中，有多少参与者被“枪炮”击中直接出局？又有多少几经风霜后的“玫瑰”依然盛放？

    1 没有硝烟的“利润保卫战”

    “这种感觉，真的与坐过山车无异。”卷入去年人民币汇率变化的风波后，外贸人孟女士好不容易从中抽离出来，并惊魂未定地打了一个比方。做外贸将近10年的她，主要将玩具产品输出到北美、欧洲等地，生意一直进展得比较顺。但2017年的“成绩单”却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年贸易额达到3000万美元，同比上升40%左右，利润却大大缩小。

    她停顿了一秒，说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人民币汇率坐上直升机以后，直接导致我的利润凭空蒸发了1000万元人民币左右。”

    去年年初，各方专家以及业内人士对汇率一片看好，孟女士也是其中的一分子。当时，众多外贸公司普遍选择不锁定汇率。

    她回忆道，美元兑人民币最高点应该是在去年初，之后就一路急转直下，在9月份达到了最低点6.4左右，着实杀了孟女士一个措手不及：“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有一段时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利润以每天100万元的速度蒸发。”

    受汇率裹挟之后，她开始有了“落袋为安”的念头——与其搏一搏美元汇率可能上升0.1的空间，不如牢牢抓住能够把控的利润。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在发现汇率无法精准预估之后，她开始奔走于银行间，绑定汇率成了头等大事，抓紧时间保住了1500万美元的汇款。对于源源不断的新订单，她坚持与客户谈判用欧元或者人民币结汇，从而尽可能有效规避可能存在的风险。

    2 “滑铁卢”地震带波及面极广

    在传统外贸利润愈发微薄的时代，孟女士发现自己因为悬崖勒马还算是个幸运儿。因为对于许多同行来说，这一年的波动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所有的利润都在波动中从缩水直至烟消云散。一场由“失算”引发的“滑铁卢”地震带，造成了极大的波及面。

    这些，中基集团副总经理应秀珍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个深谙贸易之道的老外贸无奈地表示，由于在多重因素作用下，眼下对于汇率波动的把控，着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2016年12月，美元兑人民币的价格被各方看好，预判能够突破6.9的临界点，一直奔着7去，万万不会想到，到了第二年便出现急转直下的情况。”

    在大力提倡出口的背景下，诸多外贸企业如同被打了一剂强心针一般，在没有锁汇的情况下希望能够大获全胜，夺取利润空间中的最后一里地，未曾想到在去年9月份，焦灼如热锅上的蚂蚁。

    在2017年4月的广交会上，几乎所有外贸人都是以6.9开始报价，到了9月底收汇时，美元贬到6.5左右，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从中基惠通平台的角度来看，不乏当时心存侥幸的中小外贸企业客户。”应秀珍说道。

    其中，低附加值的小产业尤其经不起折腾，有许多外贸企业在本身收益就不高的情况下，还因为汇率亏掉了所有的利润。再加上原材料上涨的双重打击，直接扼住了他们命运的咽喉。

    再看宁波的巨头企业，不可否认也在这场“地震”中受到了影响。

    以色纺纱的研发、生产和销售为主要业务的企业百隆东方日前发布公告称，经财务部门初步测算，预计2017年全年将形成汇兑损失约人民币1.5亿元。而导致这一损失的原因，是由于2017年年初以来，美元汇率持续走低，造成人民币汇率相对上升。

    食得咸鱼抵得渴——决定剑走偏锋汇率中赚取差价的同时，也必须承担一旦反转后的风险。显而易见的是，在以人民币对美元走强为背景的这场博弈中，诸多宁波企业通过“打水漂”的方式，狠狠地交了一把汇兑的学费。

    3 降低汇兑风险也需“佛系”布局

    有业内人士预估，以眼下的走势来看，人民币相对美元来说，极有可能继续保持走强的趋势。也就意味着，为应对此类风险敞口，外贸企业的理性布局必不可少。

    汇率单边波动的时代，最容易令外贸人产生冒险的想法。市商务委相关负责人在多年的贸易观察中发现，宁波企业在应对汇率波动方面，一向都独具经验。“几年前，汇率甚至出现过心电图式的波动，大家纷纷通过远期结汇的方式成功化解。”他说，“在汇率呈现单边波动之后，许多理性的决策也随之不见。不少人认为，朝单边的方向去做，既能赚到产品的利润，又能赚取汇率中的利润，极具诱惑力。”

    但是，在汇率难以准确预估的情况下，追求“兼得鱼和熊掌”更像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极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用眼下时新的话来说，我个人更建议企业采用‘佛系’的布局。”负责人继续建议道，“比方说，企业可以预估一下3~6月后的价格，并与银行沟通后进行远期结汇。这种方式显然更加平稳，虽不追求利润的最大化，但相对来说风险可控。”他认为，两头都赚的风险实在太高，往往带来失望。

    另外，也有业内外贸风控人士认为，通过其他货币结汇也不失为一个比较好的选择。“如果客户同意，就可以考虑使用几个非美元货币来进行结算。比如欧元、日元，相对来说就比较稳定。”他说。在人民币加入SDR货币篮子以后，用人民币结算也为规避风险带来一种全新的可能。

    透过中基惠通这一平台，应秀珍渐渐看到了变通的萌芽——越来越多的企业，理性地选择锁定汇率，以不变应万变；也有一些企业，开始吸纳具备金融头脑的人才，以此来规避风险。甘蔗没有两头甜，这或许是企业们为“傲娇”汇率交完学费以后最大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