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王心怡

    宁波市民周先生最近想将自己的房子卖掉，与中介和买家约定好于一天上午在市行政服务中心办理抵押注销和二手房过户手续，这一次，周先生只用了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完成了。

    要是换作几年前，办手续的地方还在解放南路那会儿，他们得在一楼到三楼间来回倒腾，东奔西走花费一上午自是不用多说。

    这得归功于宁波市国土资源局、宁波市地税局、宁波市住建委联合发布的《关于宁波市本级实施不动产登记“最多跑一次”有关事项的通告》，宁波市本级于3月27日起正式实施不动产登记“最多跑一次”，一改往常市民需在多个窗口排队办理业务的难题。

    卜平凡最早也是从不动产登记窗口的一线员工开始做起的。

    1 日复一日的活

    能到宁波市行政服务中心工作，在卜平凡的父母眼里，多少是个体面的工作，如果再有个编制自然是锦上添花的事儿。

    卜平凡大学学的是新闻，毕业后没做成记者，反倒成了一名“八竿子打不着”的婚礼策划师。这段时光，是她不长不短人生中数得上来的“最有成就感的日子”——每一场婚礼策划下来，自己的创意成为让新人潸然泪下的源头。

    可好景不太长。这份有成就感的工作很快在父母的强烈催促下被不动产登记窗口一线员工给替掉了。

    卜平凡没有像她的名字一样，去做一些“不平凡”的抗争，她接受了父母的安排，并为这份安排找一个恰如其分的理由，“择业前我去专业的心理测试机构做过就业测试，数据显示我比较适合一些跟人打交道的职业，记者、婚礼策划是这样，某种意义上说窗口员工也是这样。”

    在窗口工作，日复一日干的都是同样的活，唯一的变数可能就是每个业务单子碰到的人完全迥异。

    但即使再性格迥异的人，因为材料没带齐、材料带错了等各种各样的原因没办成业务，情绪一上来都会朝窗口工作人员发一通脾气，好一点的说两句“吃闲饭”的就惺惺然离开，差一点的索性打滚撒泼摔花瓶。卜平凡说，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见怪不怪了。

    不过，从心有余悸到见怪不怪，她挺难熬的。

    “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呢，凭什么要被这么骂？”她开始是不理解的，前辈在旁边打圆场的时候，她硬生生地将唇边的话吞了下去，一并下咽的还有眼眶中打转的眼泪。后来，也不用前辈在旁边帮衬着了，她自己就把那些恶语消化掉了，“我就尽量不出声，等他们说完了气消了，我再说办理业务要注意些什么。”

    卜平凡算是摸透了：人对于自己不想知道的东西，你磨破嘴皮子都是没用处的，沟通的有效都是建立在“想不想知道”的主观意愿上。

    往好的变化不是没有，比如说沟通技巧的提高和沟通方式的改变。以前，她会告诉人家“不是这个材料，不是这样写的”，“你听清楚了吗？”而现在，她通常都会说“这个材料要这样写”，“我有没有讲清楚呢？”

    两年后，卜平凡从台前转到幕后，做起了文字工作。虽然不用再直接面对来自他人的情绪，但“砸”向她的是经常性加班。领导让她自己记着什么时候加了班可以抵一次调休，但2017年整年记了满满一本子的加班，真正调休的却也寥寥。

    “活是你的，怎么都逃不掉的，不是今天做，就是明天做。”

    2 与自己和解

    坐窗口，很容易遇上的一个问题是“迷惘，没有成就感”，与当初做婚礼策划师时的心境完全是大相径庭。

    她说，越刷朋友圈你会越被一种“无力的丧”裹挟，同期毕业的同学不是去传媒公司上班风光如昨，就是在电视台报社为新闻理想打拼。她窝在小小的一方工位，自己与自己做着无尽的斗争。

    抱负呢？理想呢？成就呢？

    焦虑到极致，精神上的疲态最先表现在身体上，生活不规律、长时间熬夜，她的脸上痘痘暴增，形同枯槁，“更可怕的是一种被同龄人抛弃的孤独感。”

    卜平凡知道，掉进一个深渊后如果不及时跳出来，吞噬是必然结果，她要做的，便是与当前还不够满意的现状和解，也就是与自己和解。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报了个心理学的班，“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情绪管理，另一方面是摸清楚人这一神奇的存在，每个人宣泄的背后都蕴藏着他的需求，理解了这个，很多事情就能看开了。”

    第二件事是她去学了茶艺，考了茶艺师证书，从对一杯茶的问道中去探寻生活的其他本真。茶，让她浮躁的情绪得以安放，也让她沉下来去思考更多，“生活不是只有一个音符。”

    另外，单位组织的大小文娱活动，总少不了她的身影。别人总会打趣她“业余生活丰富多彩”，她听到这类话往往一笑了之，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说，一味为了工作的苦闷而挣扎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放开自己也放过自己，好和不好之间永远存在一个平衡的中间地带。

    所以回过头来看，卜平凡把这五年统统归结为“人生的财富”，通透且畅然。

    现在的她，还在考编。不过千帆过尽后，她只把考编当成一个过程，而非一个必须抓住的结果。她说，如果时机合适，她会义无反顾再去做个婚礼策划师。

    对于想要了解的职业，她沉吟片刻后，选择了与茶相关的职业，在她看来，一片茶叶在水中沉浮就好似人的命运一般，究竟是苦涩还是回甘，在品味前任谁都是无法说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