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王心怡

    距离新学期开学还有一周的光景，鄞州区钟公庙泰安幼儿园里已有了人气。

    幼师李贞正忙着为自己的小四菠萝班做开学前的环境创设——幼儿园是孩子除了家庭以外待得时间最久的地方，这里是不是深受孩子喜欢，是不是对孩子的成长有益，主要从人、食、物三方面来考核与衡量，“人”主要指幼儿园的老师、保育员等，“食”显而易见，指幼儿园的膳食，“物”指的便是这里的设施、教具和环境创设。

    今年，李贞独树一帜地把幼儿园里栽种的小树搬进了教室，枝丫周身被刷上了白色环保漆，尖锐的部分还用橡皮泥包裹住，并点缀上藤蔓绿叶，她希望向小朋友们传达出来的是“人离不开大自然”的理念。

    “万能的李老师”

    李贞的手上，有一处烫伤愈合的疤痕，是前几年做环境创设时留下的。

    她说，一般的双面胶、胶水是无法牢牢地将材料粘到墙面的，她们就会用到热熔胶枪，稍有不慎，手被枪口挤出来的热胶烫破皮是常有的事儿。

    事实上，和孩子们能玩在一起还不足以当好一个幼师。李贞大学读学前教育那会儿，就明白了这职业是个全能的活儿，手工、美术、设计、唱歌、跳舞、乐器都要会。

    每天早上五六点起床，她们就和艺术生一样出现在舞蹈房练早功，匆匆冲个澡就泡在钢琴的黑白琴键上，指法娴熟还是次要，她们更侧重即兴伴奏，耳朵听到一段哼唱的旋律，指尖最好是立马能流淌出伴奏来。试想，幼儿园里，孩子们兴趣盎然地哼着歌，你坐在钢琴前却不知弹什么来应和，岂不扫兴？

    工作后，她们体悟的则是要从“学怎么教”到“和孩子一起学”的过程。除了基本功之外，均为各种职业技能的实践，班级管理、家长工作、撰写论文、拍摄照片，还得会写公众号，一人担任多职很是常见，一天内李贞她们就得不停地转换角色：老师、活动主持、策划。

    这个职业还得需要她们对任何领域的知识“雨露均沾”，谁能想到孩子们的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出其不意的问题呢？比如有次讨论卵生和胎生问题，有孩子说细胞才是最原始的生命，孩子们好奇于细胞的组成是什么，若没些准备，就容易被小家伙们问的措手不及。

    “你怎么办？悻悻然地告诉孩子们这个问题老师不知道，老师回去查完资料了告诉你们吗？可情况往往是，那时候孩子们对这个问题已经失了兴趣。”

    永远都要在最恰当的时候抓住孩子们的兴趣点，是李贞琢磨了八年才明了的。

    孩子们心中，李贞是“万能的李老师”，遇到任何问题找李老师总能解决，家长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也是“老师，我家孩子就听你的话，我们怎么说效果都不大。”而对李贞来说，孩子亦是神奇的存在——每个孩子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们拥有独一无二的性格、突发奇想的行为、妙语连珠的想法，所以和孩子们待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是新鲜的。

    “4月27日，孩子们说枫树开花了就像粉色蝴蝶停在书上，这才知枫树也有花期。”

    “3月1日，幼儿园里的羊妈妈怀宝宝了，这下乐坏了孩子们，一个个去菜地掰菜叶，喂完后回头看菜地一片狼藉，小家伙们走到门卫爷爷地方道歉，说下次喂羊一定会小心注意脚下的菜苗。”……

    她把这些点滴都记录下来，留存孩子们成长印记之外，她也发现，通过孩子们的眼睛，大人很容易能看到世界的另外一番面貌。

    “磨了两个月的课”

    李贞记忆中，上得最“艰难”的是一堂体育活动公开课，光磨课就磨了两个月。

    寻常，体育课并不难。以“小兔跳跳跳”为例，教案上写明白了老师要带领孩子们经过直线、曲线等三种方式完成既定的体育运动量。可这次公开课显得很不一样，从室外搬到了室内，还得用上桌子椅子等教具。

    李贞想的是，不如就变通一下设计成“小乌龟爬爬爬”，带领孩子们按照曲线、直线、爬高三种方式完成游戏。第一次试教过程中，她一眼就从孩子们飘忽不定的眼神和垂头丧脑的表情中觉察到，这个游戏并不好玩。

    问题出在哪呢？还是园长周寒一语道破，不够情景化，教案里写的方法只是个摆着好看的酒瓶子，装进了故事化、戏剧化的酒喝起来才香。

    后来的故事被设计成小乌龟跟着妈妈去郊游，孩子们是一个个翘首期盼的小乌龟，李贞本人则是乌龟妈妈，他们一道儿走平地、穿森林、爬山坡。细细去探究，平地、森林、山坡不外乎就是此前的直线、曲线、爬高，效果就差在前者少了故事的糖衣。

    为了让孩子们更有代入感，她还买来十多只抱枕，缝制成乌龟壳的样子。瞧一个个小家伙背上抱枕，俨然自己就是小乌龟了。

    一堂公开课前，李贞试教了十多次，什么时间点该说什么样的话，说什么样的话能调动孩子的积极性，语音语调怎么抑扬顿挫才好，看似脱口而出恰恰都是她刻意揣摩过的。因为孩子人数有限，有几次试教她都是对着一排排桌椅自言自语，“用玩笑话说，那段时间都快人格分裂了。”

    如今的李贞，一天不喝一口水，嘴皮子照样动得利索。

    除了寒暑假，幼师职业的日常就是把心思花在了班级孩子身上，为了公开课可以连续熬几个通宵，一回到家已经没有更多精力和耐心对待自家的娃，累的时候讲个故事，娃还清醒着，自己却早已犯困见周公去了。这也成为一直以来，她对家人和孩子的愧疚。

    对于想要了解的职业，她提到了制笛师，从小学竹笛的她特别想知道这一支支竹笛的背后，藏着怎样一双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