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崔凌琳 瞬息万变的中国商业市场,从洪荒到鼎盛,经历过多少惊心动魄。宁波亦不例外。黄炎水,是宁波商业风云数十载中挥之不去的名字。披荆斩棘、苦心孤诣,他用了35年,带领宁波商业系统中的一面旗帜——宁波第二百货商店,跨过了波澜壮阔的改革开放岁月,见证了宁波乃至中国百货零售商业的深刻变革。 讲述人:黄炎水 宁波二百商贸有限公司原总经理 1.从坐着服务到站立服务 我的专业是会计,与商业结下不解情缘实属意外,又或许也是我骨子里想要追逐的方向。 1980年年初,我从浙江商校会计专业毕业就被分配到宁波二百,起初做的就是会计的工作。因为工作表现好,1985年初我被推举为二百的总经理。当时的二百商店面积只有1500平方米,销售额也只有1000多万元。那时候,二百是宁波商业系统中的一面“旗帜”,我深感德薄任重,除了努力思考如何把这面“旗帜”扛过来,再续二百的辉煌之外,根本没有时间想太多。 时值深圳率先提上改革开放的日程,我第一时间带着管理班子走访了深圳、上海等城市的国营百货,渐渐发现,商店原有的模式已然不再适应开放市场的需求,一颗“求变革新”的种子在心里悄悄种下。 老底子宁波人都知道,国营百货的售货员都是在柜台里侧摆一把椅子“坐着服务”的,顾客想要买什么,售货员拿出商品,收钱开单,然后继续“坐等”下一位顾客,这种服务方式首先需要改变。 我当时提出要站着服务,这种想法在当时可是让人“惊掉下巴”的一件事。我们花了大量的时间费心开导,一一改变了老员工们的传统观念,二百成为浙江省首家“站立服务”的国营百货商店。这,可以说是宁波商业改革的悠扬前奏了。 当然,“站立服务”仅仅是二百当时为改变服务方式专门定制的《五款25条服务规范》中最具典型性的一条。除此之外,《规范》对营业、打烊等各方面都做了详尽的规定。这一行动,被省商业厅认为是商业改革的重要举措。 1984年到1988年,宁波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出现第一个井喷期,总额从15.69亿直线上升到49.05亿,五年增长了2.13倍。 2.“四放开”激发活力 商业改革是在中国改革深入下催生而来,工业企业的生产自主,是商场拓宽货源的先决条件,从上世纪90年代初起,改革的春风已从工业吹到了商业,从农村吹到了城市。 1991年,商业“四放开”,即经营放开、用工放开、价格放开和分配放开,成为城市商业改革的标志性事件。 “四放开”后,商场的进货渠道全面打开,企业可以自主招工、自主定价,并且出台了奖励机制,商业的活力得到了充分的激发。宁波的商业“四放开”正是在宁波二百搞的试点。 我至今仍记得第一次通过关系从上海采购回1000台“蝴蝶牌”“飞人牌”上海产缝纫机时的激动心情。广告一登出,顾客们连夜排队抢购。是的,555牌台钟、自行车、缝纫机在当时被称为“结婚三大件”,在物资紧缺、动辄需凭票购买的年代,1000台缝纫机的开放销售足以令市民奔走相告。早上8:30商场开门时,抢购队伍已经排到了日新街上。为了维持秩序,我们采取编号销售,很快便被抢购一空。当时,我们安排人手在日新街小学设立了工场,所有的机子都由专人统一在那里安装好了再让顾客提货回家。这一切都是从未有过的。 回想起来,开放之初的商业与现在截然相反。如今的商贸全是买方市场,老板们绞尽脑汁、变着花样提高销量,组织销售是根本目标;而当时却是卖方市场,各家商场根本不愁卖。拼的是进货能力,总经理干的全是采购经理甚至是运输队长的活,组织进货是第一要务。 当然,“放开”对于传统商业同样是一场深刻的考验。因为放开,市场上开始出现价格乱象,通货膨胀愈演愈烈。以毛纺商品、毛线、全毛呢绒制品为例,因为货源紧张,涨价是常有的事,有时一天都能涨好几次,商家们囤积居奇,商品待在仓库里,价格都能飞快地涨起来。 我自然是不认同这样的做法的,如果改革就这样进行,无疑是自寻死路。为了满足供给,我一方面在全国各地跑,千方百计地购货。从广州、深圳,到南京、上海,从家用电器,到内衣内裤,每每有货运到,轻易地就能被抢购一空;另一方面,我顺势建立起了一个“价格自律机制”,倡导“见物定价、按质论价、一货一价、标价出售”,不囤货、不惜售,旨在让老牌的百货企业及时发挥平抑市场物价的主渠道优势。 事实证明,这是明智的抉择。1991年,二百创下了经济效益全国商业系统排名第三位,以流动资金投入产出为标志,二百的百元流动资金利税率达到146.32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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