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威集团2018年秋季广交会的摊位。

    B.数据背后，冷暖自知

    “说实话，现在回过头看2018年，真的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心情也是跟着贸易摩擦的消息大起大落。”李雪梅说。对于锦灏集团的李政来说，又未尝不是如此呢？

    回想起去年中期，一笔正发往英国、货值100万美元的商品，差点就打了水漂，李政不免有些后怕。当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好不容易牵手成功的大客户——英国老牌零售商PoundWorld，竟然会在短短一个月内宣布破产，自然没法向他们这些中国卖家还清赊销的债了。

    好在李政和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联系密切，报损后经过加急处理，在9月底得到了中国信保的赔付。从此，李政在下半年对风险越来越重视。他发现，在今年的国际经济形势下，欧美传统零售商超的日子也不好过，外加电商的冲击，哪怕是再出名、规模再大的老客户，都不可能万无一失：

    “现在我们只要是有赊销放账的订单，都会在中国信保同意承保的情况下才会接。即使情况再怎么特殊，也会找个第三方机构帮忙查一查客户的财报，看一看他们的资信状况。”

    据中国信保宁波分公司统计，2018年公司支持本市4935家企业出口234.6亿美元，同比增长14.2%；支持企业海外投资4.8亿美元，同比增长33.9%。去年，公司共批复买方信用限额20857个，合计106.8亿美元，同比分别增长了6.9%和11.7%；累计接到各类报损案件1344个，计15.9亿元，同比分别增长21.7%和36.3%。全年累计向企业支付赔款3.6亿元，在赔付前帮企业追回7.5亿元，提供信保保单融资便利59亿元。

    在主要出口目的国中，阿联酋、阿根廷、英国、南非、土耳其、越南等国整体出险水平上升较快，印度、俄罗斯、意大利、尼日利亚等国整体出险水平虽有下降，但仍处于相对高位，需引起企业持续关注。

    因此，中国信保宁波分公司相关负责人提醒企业加强在手订单的风险管控，保持收汇跟踪，及时就买房付款逾期等情况与中国信保保持沟通，并积极利用资信评级与调查服务锁定新客户、承接新订单。

    “今年国内也有部分工厂，因为资金周转问题，在拿了我们的定金之后，却无法如期投入生产。”李政说，“这一段目前还没有保险，损失还是由外贸企业自己承担。”

    李政提到的工厂资金问题，世贸通王平在与平台的中小企业沟通时也有体会：“对不少工厂来说，去年的税费和要素成本是增加的，尽管订单量和贸易总额上去了，但实际利润反而减少了。”

    宁波博闻进出口有限公司总经理邬军听举过类似的例子，在他1997年刚开始做外贸时，一个塑料音乐盒可以卖90元；到2002年，只能卖30多元；到了2018年——还是只能卖30多元，“但这么多年来，物价、工资、成本、房价不知涨了几倍。”

    “在我们这里，最好的工厂往年利润率可以有4%，但去年已经下降到2.4%左右，背负的经营压力加重了。所以对上游工厂，我们对它们的要求是不亏损即可，我们贸易业务获得的收入可以拿来补贴一部分给他们。”李雪梅说。

    正因现状如此，宁波规模最大的外贸公司——中基宁波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应秀珍在展望2019时提到：“实体经济是根基。希望政府能更加支持实体企业、制造业企业的生存和发展。”

    对此，宁波市商务局相关负责人表示，2019年，我市将积极应对外部形势，在全力稳住外贸规模的同时，继续推动外贸提质增效，其中“大力优化环境降本增效”是今年的重点工作之一，具体举措包括形成外贸主体培育合力、推进贸易便利化建设，以及“推进外贸金融创新”：“鼓励金融机构创新金融产品，面向我市优质中小微外贸企业等主体，提供信用外贸贷、供应链贷款、信保融资等创新型金融业务，降低外贸企业增信成本。探索设立外贸融资资金池，对符合要求的中小微企业建立备案企业库，提供便捷的贷款渠道，减轻外贸企业负担。”

    C.进口的春天将会继续

    去年，进口总额3025.6亿元，同比增长15.7%；出口则为5550.7亿元。去年的进出口数据，和前年相比还有一个变化，那就是进口涨了不少。过去，宁波的外贸结构里进出口差不多“三七开”，按去年的节奏，已经有了“四六开”的味道。这一切既得益于以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召开为代表的号角，也有一小部分得益于对跨境进口渠道的支持。

    邬军听原本做的是外贸生意，向欧美市场的大型商超销售一些日用百货。去年，为了在多变的形势下多谋一条出路，他开始重新组建团队，做起了内销生意：一边把原先销往欧美的产品，在自家的“博闻生活集”上销售；一边联系了澳大利亚最大的常温牛奶供应商Freedom Food Group，把澳洲的牛奶麦片进到国内来：“现在扩大进口是趋势，慢慢地作为世界‘生产者’的中国，即将变成全世界产品的‘消费者’。在国内，消费升级是大趋势，做进口也是想用好的产品满足中产阶级消费群体对品质的要求。而内贸和外贸相比，渠道也能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上，可以不那么被动。”

    无论是“消费分级”还是“消费升级”，至少有一部分人群越来越愿意为进口的优质商品买单了。今年，这一澳洲的食品集团在中国的销量达5亿元，且市场规模还在不断扩大，对于做进口代理的邬军听来说，能分一杯羹也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市场对进口的认可，从宁波跨境电商进口的井喷式增长中可见一斑。去年“双十一”当天，宁波海关共接收跨境电商进口单量773万单，货值突破14亿元大关，达14.48亿元，同比去年分别增长24%和30%，位居全国之首。

    “2019年，跨境业务的调整也会成为世贸通关注的重点。”王平说，“我们会通过一般贸易和跨境进口，进一些食品、日用品等回馈给客户，也在通过平台帮助一些中小企业做跨境进口。在跨境出口方面，还是会继续让一些中小企业走向合规，获得退税等国家政策支持，以降低成本。”

    和日用消费品相比，大宗商品依然是统计数据中进口的大头。据宁波海关统计，去年大宗商品进口量增减互现：其中，进口铁矿砂3119万吨，减少9.9%；进口煤及褐煤1392.6万吨，增加31.1%；进口初级形状的塑料410.8万吨，增加18%；进口成品油193.5万吨，减少33.7%。

    一位在南部商务区的大宗商品进口从业者表示：“公司主要进口的是一种有色金属，在最近复杂的外贸形势下，我们能做的只有坚持下去了。”

    在记者码字的时候，李雪梅准备踏上飞往北京的航班，去参加中国机电商会的活动，以感谢商会在过去一年来对企业的支持。

    邬军听仍在办公室里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时不时在朋友圈里发布内贸生意的信息，直到晚上6点半接到女儿的电话后，方才回家。

    李政则像往年的1月一样，忙预算、写规划，他计划过年后继续开启“一年有三分之一时间在出差”的“空中飞人”模式，到欧美和新兴市场，跑业务、访客户：“毕竟，生意是跑出来的。我们在业内常说，逢八的年份往往不那么顺利。1998年，2008年，2018年，我们都挺过来了。相信2019年的局面，一定会好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