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衣服是滚边的。第一次合作,我给你报价再多减4毛钱,给你最好的单价……” 一件质朴的格子衬衫,一身晒得黝黑的皮肤,神情中透露着沉稳和坚定。若不是提前相识,恐怕不少人会把眼前这位中年男子,误认成是土生土长的“柬埔寨人”。 他叫沈琦辉,是奉化裘村人,在柬埔寨工作生活了整整20年,如今仍是奔走两地之间的“空中飞人”。除了忙于接洽自己的生意,但凡有意向出海柬埔寨的宁波企业,他都会尽力予以帮助。这正是他作为柬埔寨宁波商会会长,一以贯之的行动和精神。 初来柬埔寨, 睡前都能听见枪炮声 沈琦辉的青葱岁月,在老家奉化裘村度过。彼时,他还是一家缝纫机厂的销售员。在他的努力下,厂里的生意也算是小有所成,还对接上了好几十家合作厂商。但是,沈琦辉并不甘止步于此。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离开我,去远空翱翔。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上世纪90年代,对外开放的号角已经吹响。歌手齐秦的一曲《外面的世界》,传遍了大江南北,更是唱进了沈琦辉的心坎:在这日复一日、两点一线的生活之外,还有怎样的天地? 1998年,沈琦辉毅然决定离开家乡,去外面的世界闯荡。由于家里已经有弟弟在当地“捷足先登”,他便同样以“劳务输出”的方式,来到柬埔寨的一家台资企业打拼。 “当我准备出国时,身边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我只是想圆自己的出国梦,可当我第一天到达柬埔寨时,才真正感到一丝害怕,精彩的世界与危险相伴!”沈琦辉回忆起当时惊心动魄的情景—— 刚到柬埔寨,本该降落的飞机又被迫升空盘旋了一阵,说是因为下面有牛群经过。好不容易下了飞机,一辆载满30人的军用卡车,带着他们从坑坑洼洼的路面开过,溅起了满地的泥泞和飞尘。周围没有信号,只能靠5美元一分钟的公用电话同家人联系,一旦信号不好,连话都没来得及讲完,就会被扣掉一大笔“血汗钱”…… 原来,当时的柬埔寨正值两个政党爆发军事冲突,全国处于无政府状态,沈琦辉所在的首都金边首当其冲:“工厂门口的守卫,一个个都扛着一把AK47冲锋枪。职工宿舍里,每个人囤了不少矿泉水和方便面,处于戒严备战状态。每天晚上睡觉时,还能依稀听见枪炮声和子弹飞来飞去的声音,几乎很难入眠。” 所幸的是,同年新政府的成立结束了战乱,这种“命悬一线”的状态,终于被“回归劳动”的节奏打破。沈琦辉观察发现,由于廉价的劳动力和欧美的最惠国待遇,当时已有不少韩国、日本的企业选择柬埔寨做产业转移的根据地。沈琦辉进入了一家台资企业工作,他最初的工作是“修车”,月薪大约是一千多美元。 “早年在缝纫机厂的经验,让我对发动机工作的技术非常熟悉。厂里修不好的车子、有疑难杂症的设备,在我经手后都能修好。在我来之前,这位老总只能从台湾那边调师傅过来,自从我去了以后,他就再也不用操这个心,可以省下很多成本。”沈琦辉说。 “自己单干”, 开宁波赴柬办厂之先河 沈琦辉的踏实肯干,以及令机器设备“妙手回春”的能力,深受“老东家”的信任。随后,他的事业线也是蒸蒸日上:从技术工人到设备主管,从业务经理到公司高管。这一步一个脚印,都让他看到了不断提升的可能—— 他发现,既然公司的管理模式已了然于胸,财务报表呈现的利润也一清二楚,同样有能力、有条件的自己,何不考虑出来“单干”? 他发现,虽然当时柬埔寨已有不少华人,但一本“中国护照”还是会和新加坡、马来西亚相比受到工资上的区别对待。中国大陆公民除了赴柬“打工”外,何不考虑办自己的工厂? 2005年,沈琦辉毅然决定创业。尽管“老东家”有心挽留,他还是一再谢绝:“我告诉他说,如果我答应帮你多干一年,那么我就会错失自己的机会。” 沈琦辉抓住了机会。当年他创办的永辉H2制衣厂,是宁波人赴柬办厂的首例。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创业伊始的沈琦辉也并非一帆风顺。在刚决定办厂时,柬埔寨当地的申请文书和办事方式,都让他感到了巨大的不同,“比如,当地办什么事情都需要递交小费,具体的办事流程还得有专门的翻译帮忙沟通,办证还得等上三四个月。” 在克服这些“小问题”之后,留给沈琦辉的是一个更大的难关——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欧美的采购商与中小企业都为风暴席卷。对于主营OEM出口欧美的柬埔寨厂家来说,不知有多少因为“接不到订单”而被迫宣告停产倒闭。“求订单”亦成了沈琦辉的燃眉之急! “当时非常困难,我一直在四处奔走想办法。幸运的是,我找到了一家新加坡的外贸公司。他们愿意把他接到的订单,分一部分产品由我们的工厂来生产、加工。这就相当于为我们雪中送炭。”后来,沈琦辉也一直不忘这家公司的援助之恩,一旦对方有困难,便同样予以施救,两家“生死之交”,直到今天仍在保持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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