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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8月16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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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不只是一地鸡毛

非虚构写作市场有多大

彩虹广场廨院巷一咖啡馆内的《故事通讯》线下取阅处。

    记者 王心怡

    宁波彩虹广场廨院巷一隅,藏着一家网红咖啡馆。

    午间时分,老陈会经常去那儿做一阵子,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些码放在门边的书和杂志。他说,平日里还真没太多的机会让自己放下手机,读点书。

    前段日子,老陈那些书中惊喜地发现了数十本小册子,明晃晃的颜色,连最基本的装订都没有。店主告诉他,这是《故事通讯》,每一本小册子里都是一个真实发生过的故事,各有各的精彩,耐人寻味。

    而这些故事源于一个叫“三明治”的非虚构写作平台。目前,该平台在全国已发展了102个线下取阅点,其中宁波就有8个,大多是咖啡馆,或是书店,或是民宿。

    非虚构写作,说白了就是普通人生活的原生态记录。那么,这些普通人的真实故事,究竟能有多大的市场呢?

    1

    媒体人的下一个出路?

    “非虚构写作”自2015年左右在中国兴起,并成为一种写作现象。事实上,它脱胎于媒体的特稿写作,更有30多年前报告文学的痕迹,并不是一种全新的现象。

    国内有过或者说还运营着的非虚构写作平台有韩寒、李海鹏的“ONE实验室”,雷磊的“真实故事计划”,李梓新的“三明治”等。

    在“三明治”创始人李梓新看来,非虚构写作的概念直至今日尚未完全厘清。“窄义的非虚构写作,大多数仍是由专业媒体机构生产,讲求特稿体例,重视多方信源,通常需要较长的操作时间;而从广义上来说,只要无主观意义上的虚构或者加工,无论日记、书信、散文、回忆录等文字,均可视为非虚构写作。”

    窄义和广义其实代表的是PGC(专业人士生产内容)和UGC(用户原创内容)两种打法。目前,不少非虚构写作平台创始人是来自传统媒体。李海鹏、雷磊、李梓新在办非虚构写作平台前,都无一例外有过媒体工作的经历。李海鹏,原任职《南方周末》,知名调查记者;雷磊有过7年的媒体行业经验,也在《南方周末》《GQ》等媒体任过职;李梓新曾在《21世纪经济报道》和《东方早报》做财经报道。

    因此,业内甚至有人打趣道:“传统媒体式微,媒体人的下一个出路也许是非虚构写作。”

    对此,李梓新不以为然。

    2

    让写作成为一种生活方式

    25岁那年,他就成为《东方早报》的中层。一年之后,他迷茫了,“因为在财经领域当时没有人带我往更深更专业领域钻研。”

    后来,他跑去做了一年公关,还是决定回归写作领域,于是有了“三明治”的创意。

    他说:“那个时期,个人意识开始觉醒,有的人尝试从工作中抽离出来去享受间隔年,有的人辞职创业,身边有很多有故事的人。过去我们记者写这些人,往往隔着一层皮,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或者是隔靴搔痒,如果是让他们自己写自己呢?”

    李梓新始终认为,将非虚构写作权利开放于大众,在当下中国有巨大意义。一方面,当代中国有太多太多生动精彩的真实故事,特别是个人故事,没有得到很好的记录和整理,殊为可惜;另一方面,传统媒体的衰落已经大势所趋,越来越多的媒体机构无法承担特稿生产的巨大成本和投入,而砍掉了调查报道或者特稿部门。

    同时,传统媒体的特稿写作方式,也正在面临着读者口味变化的挑战。近年来,随着新媒体发展,读者对内容的要求已经比较多倾向有写作者个人化的痕迹。

    李梓新还讲了一个关于他自己的故事。从公关公司离职前的一个晚上,他正要飞斯德哥尔摩去拜访客户。有意思的是,在下榻酒店门口立着两块牌子,一边是纽约梅隆银行——他所在公关公司的一个大客户的宴会;而另一边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参加的晚宴。

    “如果进展顺利的话,我将与有趣的人碰面,听到许许多多有意思的故事。”最后,媒体人的职业特性驱使他做出了向右走的选择,告别了客户。

    某种意义上来说,传统媒体衰落与非虚构写作平台的兴起不无关系,但真正驱使这些媒体人成为非虚构写作从业者的原因,还在于他们无法真正放下笔杆子,“在这个喧嚣的时代,写作是一种令人沉静的表达方式,它也更在成为一种生活方式。”

    从一开始,“三明治”倡导的便是普通人的非虚构写作,号召各行各业、各种身份的写作者来写下发生于他们自己身上或者周边的真实故事。8年下来,累积了上万个故事,

    让“三明治”主编万千印象深刻的故事有不少。

    比如,一名银行电话银行客服,一年半共接了52142通电话。读故事前,读者能猜的出的是,她被骂哭过,曾被人当成树洞倾诉,也曾接到过明星来电,而读者无法猜到的是,她会瘫在椅子上接电话,会苦中作乐研究各地的方言,会在领导来视察时,假模假样地穿上正装,西裤底下露出花花绿绿各种图案的袜子,踩在一双帆布鞋里。

    更重要的是,作者在后记里是这么写的:“我写出这样的生活,或许真的会有人因此在一通电话里去体谅疲惫不堪的电话客服。”

    3

    非虚构的旧貌新颜

    2018年4月,“真实故事计划”推出的非虚构作品《中国版飞越疯人院:密谋十七年的逃亡》被五星传奇影业以百万元价格买下影视改编权。这是国内公开的第二个价值百万的非虚构IP。第一个是《GQ》特稿记者杜强的《太平洋大逃杀》。

    近两年,无疑是非虚构写作的高光时刻。网易人间、腾讯谷雨、界面正午、地平线等平台,连同《南方人物周刊》《GQ》《人物》等老牌杂志的非虚构项目,均从深度或广度开始了探索。

    包括《亲爱的》《中国合伙人》在内的影片的成功,部分验证了非虚构内容影视化的前景,但也有“ONE实验室”原本就冲着影视化改编去的项目跌落到至暗时刻的前例。

    万千认为,“三明治”收集的故事对比影视作品,在矛盾、张力方面显然还缺些火候,但这些普通人的故事,真实性被放到了第一位。“之前也有一些纪录片导演跟我们接触过,我们觉得如果碰到合适的故事也可以试试,但对我们来说,非虚构内容影视化并不是当前最想要走的一条路。”

    于是,他们一直做的是围绕写作平台而衍生出来的各种事情——开发短故事学院、每日书、线下笔会三个产品,每个月约有200名写作者参与,将平台上生产的故事打捞出来集合成可以订阅的《故事通讯》,再把这一本本小册子放到线下取阅点。

    万千说:“一方面是为了《故事通讯》的线上订阅导流,但更重要的是,让故事更好地进入普通人的生活。现在只是单纯放在线下空间,供读者取阅,未来可能与空间本身展开更加多元的合作。”

    目前,付费写作收入占了“三明治”总营收的七成。另外,他们还尝试做一些文创产品、创意集市。“三明治”在2017年做了国内第一个写作生活节,参加的人可以在市集上卖手工,也可以体验抄自己喜欢的名著,还有和陌生人对话、表演戏剧、在“梦想殡仪馆”怀念自己曾经放弃的梦想,帮别人用文字看病的“诊所”等等。

    对此,有业内人士认为,不论哪种商业化路径,当前国内的非虚构写作平台都在试图验证一个闭环——推动全民非虚构,扩大行业基本盘,赌石淘金,从生活的漫流里提炼出吉光片羽或戏剧性因素,以一种叫“故事”的旧貌新颜参与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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