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文创港。受访者供图

    回宁波去

    “我那天回头一看，这里和玉皇山南太像了！”

    方志达说的是宁波文创港所在的甬江沿岸地块上，白沙粮库特有的白色尖顶掩映在潮湿的水汽中，与山南陶瓷品仓库如出一辙。

    甬江沿岸空间从1950年开始就被工业用地占据，几乎没有公共岸线。一线滨江为货运码头，布满钢铁堆场、木材堆场和塔吊；二线滨江为仓库、堆场、厂房；三线滨江为旧村、汽车销售、普通小区。

    而甬江北岸大庆北路地段则是宁波工业遗存保存最为集中的区域，散落的工业文明遗产是宁波近代化历程、宁波港发展历史的集中展示窗口——

    火车北站货运繁荣，货物从北站源源不断地运往各地；同样落地此处的宁波海洋渔业公司最鼎盛时，拥有50余条渔船、5000余名员工；港埠三区曾是宁波舟山港集团的前身，将海上货物通过作业平台，由火车北站接驳，运送到全国各地；还有白沙粮库、宁波粮油食品加工公司等都曾在此辉煌一时。

    “母亲住在江北，我对这块地更有感情。火车站、老铁路、老码头、老粮仓这些东西留下来都是非常有价值的，他们把城市的一个文脉保留下来，也把一个城市的记忆保留下来了。倘若这个地方没了，记忆也就没了。”

    方志达由此判断，甬江北岸很适合做城市更新，老旧的东西恰恰是江北的优势，如果说把他们全部捋平了，不好。

    后来发生的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没错。在宁波文创港项目的整体规划中，轨道、月台、码头被悉数纳入，同时“文创港客厅”这一核心地块也交给南方设计院来做。

    “文创港客厅”是整个文创港项目“一年出形象”的主要区域，然而区块内的市粮食收储有限公司下属白沙粮库尚有3万吨粮食囤积在此。按照一般程序，企业要先签约，再腾退，最快也要半年。

    那段时间，文创港开发建设中心分管领导带领科室人员，天天往白沙粮库跑，在江北区委区政府的支持下，白沙粮库解决了异地安置的土地问题，提早腾退了规划运河区域的8个粮库。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铝板紧俏，到货不及时，文创港开发建设中心主任褚有为直接跑到象山和厂家对接，给后续安装留出时间；景观绿化铺装冲刺时期，江北区综合行政执法局相关负责人从城管部门所属单位每天抽调至少40人，最多时抽调了100多人，短短几天就将黄泥满地的工地变成了绿意盎然的庭院；3号楼勒脚石材铺设后，总包单位发现有15平方米的材料短缺，重新订货需要7天，江北区公建中心工作人员联系企业紧急调货加工，送到现场，只用6个小时。

    2019年6月底开建，到2020年1月“文创港客厅”正式对外亮相，耗时一年不到。

    这中间，除了文创港开发建设指挥部、文创港开发建设中心、各攻坚小组及承建方各班组的合力攻坚提速，更重要的还在于，方志达对于“存量空间再利用”的思路和南方设计院在城市更新上的多年耕耘。

    “那些闲置的旧厂房仓库建筑，拥有低租金、大空间、可利用性，为新兴产业的快速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实验据点，存量空间的再利用将会成为新经济模式的一个重要手段。因为如果是重新建设增量空间，审、批、招、拍、挂、拆等最起码要三年。三年以后，我们的新经济模式早就变了。”方志达认为。

    不忘初心

    从某种程度上说，宁波文创港正越来越接近方志达希望的模样。

    根据“城市创享平台”定位，未来，宁波文创港将在空间上形成“一廊、六波、十二节点”和“五组团、六层级”的格局。对接宁波产业转型需求，项目划分为创智中心组团、交易中心东西两组团、金融中心组团功能组团，构建创新创业创智产业集群。

    从滨江岸线向北，公共岸线、滨江公共设施、上盖开放空间、跌落式商业综合体、点状商务建筑、高层景观住宅六个层级的多维立体城市界面渐次展现。

    而最先启动的“文创港客厅”以梦想长廊为界，长廊以西打造悦动为主的科技创新集聚区，引进国内知名互联网企业如腾讯、滴滴出行和甬商回归企业南方设计院、颐高旗下亿脉通，长廊以东打造恬静为主的文化创意集聚区，联合打造高端人才服务中心、媒体融合中心，将引进工业设计类、影视文化类、艺术培训类等文创企业。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梦想小镇是杭州创新的代表，那里集聚着大量的科创企业，我们也希望在宁波，当有人提起科创和文创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是宁波文创港。”

    截至2020年3月，宁波文创港的入驻率已达65%，还不断有上海、杭州等地和宁波本地的客商前来对接意向——也就是说，有别于以往设计、建设完就将建筑交到别人手上运营不同，这一次，南方设计院还尝试了投资、设计、建设、招商、运营的全产业链运作方式。

    “我们在设计的时候，就已经在研究文创港适合哪些产业了，而当我们研究产业的同时，也在招商。当我们施工的时候，我们绝大部分的招商都完成了。”方志达说，全产业链运作，让南方设计院有了更大的创作和服务的余地，用更稳健、踏实的方法做深每一个项目。

    这很重要。

    在方志达看来，不忘初心便是让企业健康发展的一味药引。放在南方设计院身上，他提出，20年前他们画图设计，20年后还是设计画图——这句话颇有些禅宗的意味，有人问老和尚，悟道前后有什么改变，老和尚答，未悟道之前，砍柴担水吃茶去，悟道之后，砍柴担水吃茶去。

    这恰恰也是老一代宁波帮和新时代甬商的立言、立人、立心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