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搁浅的“长赐号”

    记者 严瑾

    核心提示

    埃及苏伊士运河管理局29日发布公报说，搁浅货轮已经完全恢复至正常航道。这一好消息足以让不少货在船上、货堵在路上的宁波外贸人如释重负。

    运河被“卡脖子”，宁波外贸人急了

    众所周知，苏伊士运河是连接亚、非、欧三大洲的地理要冲和交通“咽喉”。谁也没想到，一场意外，让苏伊士运河被卡住了“脖子”，也让全球的外贸人“如鲠在喉”——

    3月23日，一艘中国台湾长荣集团的货轮“长赐号”，在从中国开往荷兰的途中发生意外，触底搁浅，硬是把苏伊士运河给堵塞了，导致过往船只交通中断（据报道，“长赐号”号货轮身长400米、宽59米，而事故发生地运河水面只有300米宽）。

    资料显示，作为横跨亚、非、欧三大洲的货运枢纽，苏伊士运河承担了世界12%的贸易量，平均每天有51.5艘船、60万桶原油由此经过。

    对外贸大市宁波来说，欧盟正是其第一大合作伙伴。“堵船”事故也给宁波外贸带来了一些影响。

    事故发生后，在宁波、义乌两地做进出口生意的李嘉（化名）发出一声苦涩而无奈的微笑：

    “真是飞来横祸！我们一批出口至荷兰的胶带就在这艘船上，而我们从波兰进口的牛奶，还因此堵在了苏伊士运河里……”

    李嘉告诉记者，关注到这条新闻后，一核对提单竟发现自己也是“受害人”。现在，他的荷兰客户正被下游经销商催得很紧，迫切地想尽早拿到这批胶带。但摊上这种不可抗力事故，大家都只能被动地焦灼等待。

    至于国内的牛奶经销商，李嘉已经做好跟他们协商的准备：“唯一担心的是，市场对进口食品的时效性要求高，要是因堵船而延期到港，可能在有效期上会有影响。好在，这些盒装牛奶的保质期长达一年，相信经销商也能谅解。”

    在宁波，像李嘉一样正好有货物被堵在路上的外贸人，恐怕不在少数。今年1-2月，宁波口岸对欧盟（不含英国）的进出口额达513.4亿元，占同期贸易总额的四分之一。在宁波舟山港目前开辟的263条航线中，往返于地中海、西北欧、南欧的航道，都绕不开苏伊士运河这一交通枢纽。

    宁波美联外贸服务有限公司是全球清洁设备巨头——德国卡赫的零部件供应商。公司的石经理告诉记者，事故发生后，就有意大利客户主动联系她，让她把最近几周的船名、航次消息发过去，以便持续跟进到港的时间。

    “我们还有一批集装箱的货物即将进入狭长的海峡，准备沿着苏伊士运河发往意大利的港口，现在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石经理不无担忧地说。

    不过，她也表示，客户明显比他们更加着急。毕竟，这批来自长三角一带的机械设备，具有极致的性价比，客户很难找到其他替代国。

    等不及通航，多家航运绕道好望角

    得知巨轮有望脱困的消息，宁波中基惠通外综服务平台的褚经理表示惊喜。“这是一个好消息，我们第一时间就发给了客户，还开玩笑说‘苏伊士运河要通航了，绕道好望角的朋友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面积’？他们幽默地说，不会，苏伊士运河畔还有300多艘船排队，没准还不如绕道走得快呢！”

    据她了解，由于货轮搁浅，包括马士基、达飞在内的多家航运巨头，都被迫将部分货船绕道非洲好望角，再沿大西洋运至欧洲，预计要多花几天。

    李嘉也并没有因此焦急万分，反而灵活地找到了应对的办法：

    “我们主动出击寻求中欧班列，正在谈价格，如果合适的话，打算最近的进出口货物都走陆运。价格肯定比海运贵一点，但时效更快！”

    宁波美联进出口有限公司的石经理既没有选择改道，也没有转向陆运，而是在冷静观望后做判断：

    “我们查了往年一些运河船偏堵道的纪录，觉得再严重也是一两周的事，就想先‘让子弹飞一会’再看看。今天果然等到了好消息，维持原计划排队，应该就能等到通行。”

    中断一周，全球供应链受到冲击

    就在宁波外贸企业从容应对的同时，一些宏观经济的分析人士却没那么淡定。他们不仅发出对全球供应链冲击的隐忧，还在思考当苏伊士运河被“卡脖子”，是否有其他的交通途径可作为备选项。

    国际评级机构穆迪分析，由于欧洲制造业特别是汽车零部件供应商一直奉行“准时制库存管理”，不会大量囤积原材料。一旦物流受阻，就可能生产中断、交付延迟。另有安联研究院报告显示，苏伊士运河每中断一周，全球贸易增长就可能减少0.2~0.4个百分点。

    在石经理看来，至少在她所在的行业，类似的问题并不严重。她负责为世界清洁设备巨头——德国卡赫在北仑采购零部件，再送往意大利组装。据她所知，自去年疫情以来，不少欧洲制造商已意识到供应链安全的重要性，会储备一定的原材料，以应对不时之需。

    更何况，如果实在是迫在眉睫，海、陆、空的多式联运，也应当日益成为国际贸易物流体系的重要补充。

    其他交通方式可否作为备选项？

    事实上，哪怕没有苏伊士运河“如鲠在喉”的导火索，宁波的空港物流和陆路运输，都已发展得如火如荼。特别是去年下半年，海运涨价，一箱难求，让“中欧班列摇号订舱”成了国际物流界知名的“梗”，而“短频快”的空运呼声也水涨船高。

    据宁波海关统计，今年1-2月宁波空港进出口岸货运量达2932.2吨，同比增长121.1%。这固然有去年疫情期间基数小的缘故，但即便是和2019年同期相比，也取得了8.8%的增幅。至于中欧班列，以宁波铁大大网为例，光是今年一季度，公司的营业额就已突破1亿元。不过，目前无论是空运还是陆运，仍无法取代海运的主导地位。有数据显示，中国港口2020年集装箱吞吐量高达1.682亿标箱，而今年1-2月以来，中欧班列运送的规模仅为15万标箱，二者并不是一个数量级。正因如此，有分析认为，人们应意识到加强北极和陆上“一带一路”等替代路线的重要性。

    “这次停航事件，就好比我们乘坐开往周边城市的列车，半路碰到了交通事故。作为乘客的我们无能为力，只能被动等待船公司的调度。相信通航恢复后，分摊到每一位货主、每一家货代身上的影响并不会太大。”宁波大赢家物流技术有限公司总经理贺舟舰分析道。

    背景

    资料

    苏伊士运河

    苏伊士运河对世界和埃及都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由于其独特的地理位置，苏伊士运河提供了亚洲和欧洲之间最短的海上通道。随着海上运输和世界贸易的发展，这种重要性日益增强。海上运输是最便宜的运输手段，世界贸易量的80%以上都是通过水路运输，12%都是通过苏伊士运河运输。

    2015年，埃及政府曾经对苏伊士运河进行了大规模扩建，加深主要水道，并为船只提供一条与之平行的35公里航道，埃及政府称这标志着“埃及的重生”。

    埃及修建这条耗资85亿美元的“新苏伊士运河”，希望能够增加运输量，为埃及带来更多收入。然而，目前运河堵塞造成的危机，对埃及来说是一次新的挑战。《华尔街日报》称，苏伊士运河已经与埃及整个国家的命运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