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培芳 “等我老了,带着茶,退出江湖,就住在一个人不多的小村庄,房前种茶,屋后种菜,没有网络,自己动手做饭,每天骑车散步,一茶、一饭、一粥一菜,与一人相守。”这是我在一本杂志上读到的一首短诗,诗里描绘的场景,大概是每个为生活而忙碌奔波的人的梦想吧。近日在山头朱采访,让我想起了这首诗。 山头朱这个名字,乍一听,让人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为什么好好的一个村,会取这么一个搞笑的名字?看了村口的路牌,才发现,原来此“山”非彼“三”,此“朱”非彼“猪”。 山头朱位于江口街道长山北麓,1961年以驻地命名为山头朱大队,1983年改名为山头朱村。村民大多姓朱,据传,在三百多年前,朱家河村朱姓村民来此砍柴垦荒定居,因村周多山,故名村名为山头朱。村子中央,伫立着朱氏宗祠。旧时外地移民异地,都会以同一姓氏聚居一处,他们首要的便是倾全族之财力把祠堂建好,祠堂建好了,族人的一生便与祠堂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每个人的生老病死、婚丧嫁娶等重大活动都在祠堂里举行。朱氏祠堂已破旧,那些用木石雕凿的楹联、屋梁,虽然被风雨剥蚀旧了,但是仍然能看出其曾经的富丽堂皇,它像一位经历了三百多年的老人,默默地守护着后人们的盛世安康。 以祠堂为中心,由西往东走:一家一新房,争先恐后拔地而起,将老祖宗留下的耕地排挤成七零八落的历史碎片。时髦的年轻主妇在门口铺上了红地毯迎客,大门敞开着,俨然一种“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架势。 春笋逐渐上市,不少村民家门口纷纷晒起了笋丝和干菜。正当我埋头摆弄相机,想找个好角度拍摄这些干菜时,一位过路的大伯迎了上来,热情地向我介绍起了晒干菜的步骤和注意事项。 来之前便已听人说起,这里有一位做镴器的宁波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还开设了传承基地。稍加打听便找到了镴匠师傅朱义华,见陌生人到访,朱师傅显得见怪不怪,想来是上门寻访的人多了,亦已经习惯了。旧时,一些大户人家女儿出嫁时的嫁妆中,有很多镴制品,如落地新花台、五字台、充花台、寿字台、手玻台、荷花灯、九连灯、风灯、香炉、香船等等。后来逐渐在民间普及,成为寻常百姓日常生活的必需品。一般人家嫁囡时,娘家也要备一套镴嫁妆,并形成了一种习俗,至今镴器还是女儿出嫁的必备品,打镴便成为一门重要的民间手工艺。由于盛名远播,朱义华的打镴生意一直很好。 告别了热情的朱师傅,再由东往西走,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旧了的老房子黑压压一片,只顾沉睡,找不到一丝生气。直至响起“吱呀”一声,这沉睡才被斑驳的木门推醒半扇。只见阊门内不知写了什么字的额扁摇摇欲坠,只有从院子里晒着的那几件旧衣中,才能依稀找到生活的气息。一间老屋前,阳光有气无力陪伴一位着棉袄的老人,他坐于石墩上,或许正在梦游聚族而居的欢乐。几户人家门对门敞开,曾经那敞开的当然不仅仅是家门,一人呼唤,前院中院后院无不响应,那响应的当然不仅仅是声音,更多的是邻里亲情般的温暖。蓦地,深巷冲出两声犬吠。老人惊醒了,眼前的一扇扇家门分明早已关闭,这老宅子剩余的日子只能让他们来留守。老人一声叹息,却无法阻止这里的青苔滋长黑瓦滑落,枯叶飘零粉墙开裂…… 拐进一个小弄堂,一抬头却发现了一个大惊喜,弄堂之间竟然横跨着一间难得一见的“过街楼”,过街楼,就是旧时弄堂口上方的房子,因为在弄堂的上方,呈“骑楼”之势,所以有了这个名称。低矮的过街楼,二楼的房间只有一扇朝着弄堂的小窗,窗子扁扁的,高不过四五十厘米,只有现在正常窗子的一半。整间过街楼大约不到五六平方米。“这楼能住人吧?”我不禁发出疑问。“能住能住,住在上面感觉很不错哩,通风好,视线好。”路过的一位村民笑着跟我搭话。全木质结构的小楼,因为年代久远,加上没人居住,早已没了往日的风采,但是我们可以想象,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这里曾经有过的热闹场景,雨天休息的时候,孩子们在这里玩着各种游戏,大人们在底下打牌聊天,闲适安逸。 “吱呀”一声,旧阊门又一次关闭,夕阳洒下了一片红。再见,山头朱。 名片:江口街道山头朱村位于江口街道最南端,与城区岳林街道相邻,东南与西坞街道相连。2004年,由山头朱、商家、茗山后、徐家土耷4个自然村组成,村办公地点设在山头朱自然村。整个行政村在册人口1419人,共490户。有耕地面积1387亩,山林面积980亩,河塘76亩。 镴匠朱义华 弄堂过街楼 朱氏祠堂 雪里蕻干菜 斑驳砖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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