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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4月07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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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窥探生命的单独者

——读树才诗集《单独者》

    􀴁晓葛

    树才出身农家子弟,奉化人,1987年毕业于北京外国语学院法语系。曾出任中国驻塞内加尔外交官数年,回国后就职于对外经贸部的一家大公司,在一般人眼里,这样的好工作是求之不得的。但天赋的诗人气质、才华与使命感,让树才自觉地放弃了与内心生活相去甚远的职业,而进入中国社会科学院外国文学研究所南欧室译诗写诗,所谓“契吾心者”,自在其中。

    活在人间,每个人都在以不同的方式观察生活、体验生活、拷问生活。树才的诗,让人感到他一直在以独特的视角注目着眼下的生活时光,观察着当下的人生状态,这种观察方式,他自己用了一个恰如其分的词:“窥”。在树才看来,“窥”,这一过程不仅仅是看,更是一个隐秘的心理活动,“窥”,呈现的是深沉的人性,意味着一切都刚刚开始。在火焰般的诗神之环笼罩下,诗人树才“窥”到了什么?

    他对岁月之河中的命运发出如此痛苦的吁告:“相信命运之后,感悟神秘之后,九月呵,请察看这个年轻人的左手,他想改变生死分明的纹路……”他对如芦苇般的生命陷入如此沉重的哲思:“生命有时像池塘一样黑,像电灯泡一样易碎。”

    如果说艺术是宗教,那么,每一个倾心艺术的诗人都是赤热而忠诚的宗教徒。在追寻诗艺的道路上,只有不吝惜倾注心血的人,只有甘心耗尽一生的人,才会奉献出澄澈无悔的情感。这情感,在树才的心中流淌出来,就是这样的诗句:“……在斑斑点点的血迹中,你是否看清无数羔羊的牺牲?但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性!在天空中来了又去,涨了又落。噢,既伟大又可悲……”

    “一个人不能简单地变成另外一个人”,树才对马克思这句话深信不疑,因此,他拼尽全力挖掘自己,为了展现自己这一生命现象活着的独特性,为了自己能有所创造,他在《单独者》一诗中写道:“我走着,我的心灵就产生风,我的衣襟就产生飘动。鸟落进树丛。石头不再拒绝。因为什么,我成了单独者?在阳光的温暖中,石头敞亮着,像暮年老人在无言中叙说……倾听者少。听到者更少。石头毕竟不是鸟。谁能真正生活得快乐而简单?不是地上的石头,不是天上的太阳……”

    人是自然之神赐给世间的智慧果实,每一颗果实在形成和成熟过程中,每一个人对自身的来世今生,都有着自己的感受方式和情思。诗人在《果子》一诗中写道:“我适合于有朋友,我适合于活着,我像一个没有目的地的旅行者,从生到死,从死到死,我呼出的是人的气息,一些东西已经在那里,夜不安静也不美丽,一棵树受不了一盏灯的眨眼,一个人在金属的狂笑中无法放睡,那把美丽的镰刀只为夜间的树木。一盏灯下是一颗头颅,一扇窗后是一个家庭,所有这一切看上去就是假的。”

    在经历了工业时代烟尘的迷漫之后,人们又进入了信息时代的虚拟世界里。在充满数字灰色的21世纪,生存本身就变得暧昧不明。因而,一个追索真理的人,就是一个没有目的地的旅行者;一个歌咏纯诗的人,就是一个在夜晚忍受金属狂笑而“无法入睡”的人;一个踯躅灯下阅读的人,就是一个在无望的虚幻中求得心灵慰藉的人。这样的人,任凭自己的身躯像果子一样坠落泥土之中,依旧执着地坚守灵魂的栖息之所。读陈树才的诗,你会有这样的心灵震撼。你会惊异于一个历经岁月洗磨、窥破人生神秘与悲凉的人,在平和外表的掩藏下与世界隐隐呓语,以一颗鲜活的心、炽热的灵魂、赤子的眼光,用着看似简单的句子,表达着对生活的热爱。

    树才在评论法国诗人勒韦尔迪时曾这样说道:“说勒韦尔迪是诗人,其实他更像一个静悟者。他不想在耗费中取胜,尽管生命始终处于被消耗状态。他希望从内在饱满中求得诗歌自然的溢出。他的诗看上去简单而重复,里面却容纳了一次次的跃举、缓升、徐降。在他那里,单调化解了丰满,静态中充溢动作,最平凡的叙述抖落出最惊心的悲剧。他生命的幽潭,在孤寂和睿智的屏护下,一辈子清静、深邃,大波悄然涌起,又无声降落,从未诞生,也从未死亡。”读完树才的诗,我感到,这段话放在他自己身上,也同样适用。陈树才,一如他的诗集《单独者》这个名字一样,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单独者,因为他在思索生命,在沉静的表述中携着火一样的思想,火一样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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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化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