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志芳 上世纪60年代初,家里靠父母摆摊做些炒货生意养活咱们四兄弟三姐妹,负担很重。为了维持生计,寒暑假我经常跟随父亲用手拉车到苕霅、杨家堰、楼岩等地购买硬柴、柴爿,当夜从奉化拉到宁波东门口、濠河头一带,第二天清早再沿街叫卖。行情好一点,千把斤柴能赚10多元,也有只赚几元钱的时候。 昼夜兼程130多里路,走不动了,稍微休息一会,饿了,啃块番薯干,渴了,喝口冷开水,其中的苦累不必说,尤其是到横涨桥那段既陡又长的上坡路,得拼尽全力推,脚底脚跟磨起的血泡痛得钻心。 那个年代,宁波人烧饭烧菜没有现在的燃气灶、电饭煲、煤球炉等工具,用的都是老柴灶。引火用茅草、松毛,烧火用树枝、柴爿。晴天清晨,宁波东门口、濠河头一带居民盼着乡下卖柴客进城,久而久之那一带就成了不是柴市的柴市。柴车少的时候,柴容易脱手,柴车多的时候就不大好卖了。记得有一次,到了上午11点多还剩下5捆柴、2把柴爿,父亲索性离开柴市拉着车走弄穿巷叫卖。可到弄巷里也是一样少有人问津,就是有人问,不是嫌你柴湿,就是说你价高,卖得十分艰辛,为了不至于将这些剩余的柴火拉回奉化,最终父亲以大大低于市场的价格忍痛卖掉了。 18岁那年暑假结束前的一天,我又一次跟随父亲拉着满满一车柴到宁波去卖。晚饭后出发,还不到横涨的地方,天突然下起了雷阵雨。父亲立马固定好柴车,在车杠下拿出预先准备的防雨篷布,将满车干柴和柴爿盖好。然后又取出破衣服铺在柴车下面,我们父子俩肩并肩紧挨着,躲躺避雨。由于那时甬临线公路是砂石路,路面又高低不平,躺着背脊疼痛难忍。好在不到20分钟雨就停了,雨后的砂石公路虽然没了飞扬的尘土,但受了潮的千斤重柴车拉起来就更重了,到宁波已经是早上近7点。濠河头一带买柴客大多数对乡下卖柴人的辛苦还是比较同情的,在价格上也不大会斤斤计较。“看着你们俩爹这么辛苦,又这么循规蹈矩,我们特意也要把生意给你们做!”买主几句话,使得我和父亲感动不已。 如今,老柴灶早已退出了宁波市民的生活舞台,自然也不会见到进城的乡下卖柴客了。但“宁波卖柴”这段经历让我一辈子忘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