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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06月19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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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山虎

    陈亚青

    上街买菜的路上,旁边有间低矮的小屋,北墙挂满了茂盛的爬山虎,春风化雨时,它伸藤展枝,抽丝萌叶,长溜溜的足有好几米,把大半壁灰砖土墙隐蔽在绿色屏风中,那枝条,像是从墙头伸出的一只只细长手臂,欲向地面俯拾,却总是够不着地。绿色蔓延,郁郁葱葱地覆盖了墙头,它们不断扩展领地,拥砖抱墙。

    在炎炎夏日中,爬山虎的绿色清凉惬意,赏心悦目。一缕清风吹来,墙上的爬山虎蓬松青翠,仿若沐浴后少女的一袭长发,任由微风撩拨,飘逸轻扬,又好似少女肩上的绿色丝巾,随意中恰好相宜,我忍不住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只见藤如柳条,从墙头倒垂,叶如枫形,密密匝匝,捏住枝条尖端叶子,绛红中透绿,顺藤扶叶,越往上的叶色绿意越浓,每片叶子对称处,裸露着一绺根须,三五条,细小如发,卷着圈儿,旋着皱着,也许是枝条凌空悬垂,生生地阻止了根须的攀爬缠绕。接近根部的老藤,看起来粗糙干瘪,皮色棕褐,是经历过寒冬腊月,风刀霜剑留下的痕迹,秋风扫落叶,春风吹又生,换上新装后的老藤,把岁月沧桑裏在绿衣里面,年年适时长出嫩枝条来,这是老藤孕育出的新生命,纵横发达的根系,通茎穿藤,不失时机地促成绿叶成荫。

    看着簇簇拥拥的爬山虎,我想试着撷取一枝,却不想其韧性十足,顺手滑到浅绿的新枝条上,怎么掐都不断,只是破了表皮,仍连着主藤,是生命的尊严不可触犯吗?我收手,罢了,插瓶水养不是它的习性。

    夏日气候阴晴不定,片云可以致雨,一会儿的功夫,下起了雨,爬山虎的叶子被雨点刮打得浑身湿透,它们湿漉漉地耷拉着低下了头,席卷而来的雨水,将墙头变成泄洪水道,爬山虎根部表面的浮尘泥土,几乎流失殆尽,它们露根倒枝,风雨飘摇。不消一会,雨过天晴,日头火辣辣地炙烤大地,气温节节攀升,太阳下的墙壁,又开始聚焦烫手的温度,爬山虎被烘得藤倦叶卷。不过,夜晚似乎会暗暗洒下甘露,次日早晨,它仍舒枝招展,绿色依旧。不经意间,它已长出了黄色的花朵,粉面玉琢,点缀在绿油油的叶子丛中。

    夏去秋来,爬山虎沾露打霜,墙上的碧波荡漾,犹如借来了枫叶的三分妖娆,慢慢地被深秋染成了暗红涌动,一眼望去,满墙如火如荼,以叶乱花,可惜西风紧,黄叶地,不久以后,藤上的飞红便会悄然隐退,摇摇欲坠半飘零,枯萎的叶子舍身取义,留下有限的养分蕴藏在根基。

    当漫天雪花遮天蔽日,冬天的爬山虎叶落无存,满目苍凉,枯藤老枝,形如僵蚓,在西北风中,发出窸窸窣窣的低吟,给人平添瑟瑟发抖的寒意,路过此地,我捂紧衣领,三步并作两步走,或熟视无睹,或无暇一顾。难以想象,在这样突兀的墙头,风吹、日晒、雨淋,它们默默地捱过了难熬的冬天。

    一年复一年,爬山虎变幻出四季分明的姿态和色彩,或朴实无华,或绿姿素容,或羞涩泛红,或枯容憔悴;它们耐力非凡,颇具沙漠胡杨、岁寒三友的特点,数九寒天,三伏酷暑,贫瘠薄土,穿夏度冬,逆境斗奇,无惧气候突变。藤上的叶子年年凋零,年年昌盛,春意盎然的时节,绿意深深,一年胜过另一年。我忽然喜欢起这墙头的爬山虎来,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却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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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化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