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常国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爱吃番薯,爱到了难舍分离的地步。只要有番薯,我可以不吃米饭,烤的蒸的做汤的,只要是番薯,我都通吃不推,于是有人叫我“番薯饱”,有时候我一个劲儿认死理,他们就叫我“番薯脑筋”,我的言行得不到周围人的认同,他们就叫我“烂番薯”……反正奉化人对番薯的不雅称呼都可以安到我身上,而我也不恼。 我的家乡在四明山余脉山脚下,那里有一大片的黄土山坡,最适宜栽种番薯。每年初夏,梅雨之前种下,秋高气爽时收获,期间只管除草,不用施肥,就能获得大丰收。 我小时候最爱去看公社社员们在番薯地里收获的场景。他们把长长的藤儿割掉,然后用牛拉着木犁将深土中粉红色的大小番薯翻出。我们小孩子会帮社员们捡番薯到箩筐里,然后分配到户。由于我家人多,每次能分到一大筐,竟然能把大木床下空间塞满。只是番薯是易烂农作物,除了当饭吃之外,还得把它们制作成番薯干,这样才可长期保存和食用。 后来初中毕业,我成为了一个地道的农民。其实我非常厌倦农活,时常感慨自己命运不济,但唯一让我开心的农活就是种番薯,特别是收获时,挖番薯的那股劲怎么都使不完。 当时生产队的番薯地在离我家四里远的山坡上,每次收获,我家大约能分配到五十斤左右,我总是咧着嘴笑哈哈地挑回家,从不抱怨。只不过我家一天能吃掉十多斤,为了春节还要做点番薯干,所以“积余”二字从未产生在我家里。 做番薯干,一般我们都是全家人一起上。先将洗干净的番薯放进大锅里,用柴火花数小时煮熟,再用干净的木棍将番薯捣烂,然后用铲子放适量番薯泥到底朝天的铁皮桶底部,那桶边缘刚好有凸处,约有现在一元硬币厚度。为了防止沾底,在桶底先用干净的湿布铺平,这样放上番薯糊用铲子碾平,然后抱着铁桶在太阳底下,将桶底覆在事先准备好的稻草上,然后轻轻地撕去湿布,像手帕一样大的番薯块便呈现在了眼前。第二天,番薯块被晾晒得半干半湿,产生一定韧性时,如手拿不易破碎,就可用剪刀均匀地将其剪成手指大小的长方形块,再晒上几天太阳后,便可装罐储藏。 而这样的番薯干,我家每年都要做上好几大锅。等到家中的新鲜番薯都吃完了或者过春节时,就会取出几大把晒干的番薯干,放在已在铁锅中炒得发烫的粗沙子里一阵猛炒,待到番薯干香气飘满整个厨房时,就用铁丝铲将沙子和番薯干分离。这时候,我往往不顾番薯干火烫的手感,伸手抓上几块,然后迫不及待地放进嘴里,随着口中“咔嚓”几声脆响,那番薯干香脆甜的滋味一齐汇入心田,让人快乐无穷。 由于这样的番薯干制作太复杂,有人便想出了既方便又好吃的制作方法。煮熟的番薯不捣烂,而是用菜刀切成厚一些的小片片,直接晒在太阳下。由于这样切出来的番薯干较厚,不容易干透,所以储藏时间不能太长,但往往随手取出就可食用,只是必须要牙口好的才行。因为这样制作出来的番薯干吃起来比牛轧糖还韧,那口感越咬不动越嚼着好吃。 另一种番薯干,就是针对鸡蛋大小的番薯来制作的。同样是先煮熟,然后用菜刀将它们一一压扁,再去晒干。这样的番薯干同样立即可食用。当然,我还是喜欢用火烤一下或埋在高温的木炭中,这样的番薯干香甜又软脆,实在是越吃越上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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