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文华 沿着石溪线前行进入棠云地界,能看到一座三孔石拱桥,顺着一侧桥头上山,步行几十格台阶,就到了岙桥山顶。放眼望去,山脚是玉带一样的碧水从桥孔中流去,溪堤对面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房屋,那就是汪家村。从空中往下看,村内的房屋尽头紧挨着两座山。那山不是很高,但像极了两头交颈而卧的大水牛,于是村民把岙桥山和卧牛山分别叫做前山和后门山,也从不叫卧牛山,而把山的几处地方根据象形叫成牛头颈和牛尾巴。 汪家村分成上汪和下汪。根据行政划分,上汪为上汪村,下汪因村庄大些,从解放初期就分成了一村、二村。上汪和下汪分界非常明显,那就是牛头颈,而一村和二村就没有明显的分界线了。 下汪一、二村的汪姓村民为同一老祖宗衍化,但上汪和下汪的汪姓老祖宗找不到血缘关系,故各自立庙、续家谱。村里有上汪庙和下汪庙,皆为区文保单位,还有数量不少的祠堂和堂前。如下汪就有上祠堂、下祠堂、骆家祠堂、后肖房、前二房、后二房、前三房、后三房和务本堂等。 古时,汪姓族人不按年纪大小定称呼,而是按辈分。黄口小儿可以叫老头老太为哥哥嫂嫂,年纪相差不大的却要叫叔公、太公,这种现象很常见。不过到了如今,年纪差不多或比自己小的都直呼其名,也不管辈分了。 汪氏的辈分仿照孔氏,早在千年前就已排定。“大中之道,与世弥久……忠孝成章,闻羞审范,肃政纲常……”120个字可轮流使用,至今只用了二三十代。现在小孩子起名可以把辈分用进去,也可以不用。但是以前小孩子上学堂,必须要起一个有辈分的正式名字,所以那时的人有两个以上的名字。不认识的汪姓人碰面,都爱比辈分论大小。据我所知,现在最小的辈分已到“政”“纲”字辈,而在方门下田塔村还有最大的“忠”字辈。 汪家村村民大多为汪姓,还有数量不等的其他姓。据悉,上汪有应姓,下汪历史上则有“骆朱毛竺钟,刘贝吴陈董”等姓。虽然到解放时,除了骆、朱,其他姓氏已难觅踪影,但村中还有“陈家墙弄”“董家井”等一些建筑遗存,表明陈姓、董姓等其他姓氏的存在。 汪家村内有一条南北走向的大路,为本村和棠岙、袁家岙等村通向外面世界的唯一通道,并连接起了上汪庙和下汪庙。大路串起了大大小小的弄堂,也方便了人们的生活和劳作。大路和弄堂路面都由溪中的鹅卵石铺就,大路中间还铺了“路筋石”,便于推独轮车。记得小时候,大路两侧是各种各样的店铺,市面繁荣得可是让大路中坚硬的石头磨出了一条深深的车辙痕呢。只可惜,几年前村里浇水泥路,这条大路被挖掉,车辙痕再也找不回来了。 汪家村历史上曾遭受战火,村民们逃进潘岙深山里的“金蛇庵”避难。“金蛇庵”是下汪总太公久民公的坟墓和坟庄,据说坟地为当时宁波府有名的地理风水大师目讲(gang)僧所勘。当年太公以做豆腐为生,目讲僧经常来喝豆汁,于是跟太公成了朋友,给太公指了一处坟地。目讲僧还以“山口朝北、煞气太重”为由建议汪氏建塔镇守,合“北斗朝太白”之数,又建议在村中挖潭,于是就有了“螺星塔”和“江湖潭”这一对“正反蛳螺”。 “螺星塔”当地称为“蛳螺塔”,由旁边溪里的飘石砾石砌成。1976年曾被拆掉,用作公路路基的材料,前些年在热心乡人的筹款下,于原址重建了新“蛳螺塔”并立了碑。“蛳螺塔”下大上小,以螺旋曲线盘旋上升可达塔顶,路面由宽变窄,而墙体坡比和路面坡率是不变的,施工难度非常大。 汪家村东边有一条从南流向北的溪流,名叫云溪。云溪从大雷山脚马龙坑等山岙里汇聚成涓涓细流,经泉溪江汇入剡溪。溪里常有小鱼欢快游动,翻开石块,待浑水变清后还能看到蜷缩着的石蟹和倒退着的小虾,偶尔还有清水鳗鱼出现。到了枯水期,鱼儿看见有人走动便躲进石缝里,人们只需用八磅锤敲一下裸露的石头,不一会就能捡满一碗被震晕了的小鱼。而在夏季,云溪就是孩子们的乐园,他们在水里扑腾嬉戏。上汪村的汪顺就是由此走向泳坛,成了世界冠军。 聪明的下汪先民还从云溪中引一股细流绕村边流过,以便村民洗涤。而那源源不断的活水从云溪中注入“江湖潭”,成就了与“螺星塔”遥相对望的另一个“蛳螺”。 而在汪家村的西边有潘岙、张岙两个大山岙。这里,亚热带常绿阔叶林的树种一应俱全,也是动物们的乐园,野猪、野兔、山鸡……满山跑。大山为村民们提供了丰富的山林资源,村民们农忙时务农,农闲时培育山林,很早就认识到了“无农不稳”的道理。 上世纪初,村里在上祠堂办起了袜厂,上汪村有位叫“增祥阿大”的前辈,为了厂里的事情全年奔波于上海和乡下之间,不幸遇上“江亚轮”海难殒命。上世纪70年代,村里又办起了很多社办厂,有五金厂、陶器厂、门毡厂、标本厂等,妇女们也能在厂里上班,村民们过着自足安定的日子。 如今,因地理位置等因素限制,汪家村同大多数的山区村一样,成了“老人村”“空心村”。但是,我相信,随着新农村建设,过不了几年,汪家村定能够涅槃重生,重振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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