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常国

    30多年前，我与舟山群岛上的一名姑娘结为夫妻。那是我第一次去宁波码头，搭乘一艘编号为603的中型轮船，去面见陌生的岳父母。

    其实，对于远离宁波市的人来说，乘轮船是一件既兴奋又艰难的事。兴奋的是因为那时的人大多没有见过大海，更别提见过轮船了。难的是从宁波码头到舟山岱山岛，一天只有一个班次，且早上8时准时开船，逾时不候。

    那时，公路上虽设有小车站，但任何客车决不在非站点停车上下客，所以我们只得沿着宁波的反方向步行约1.5公里，到大埠车站等车。虽然站内的行车时刻表里明明写着早班为6时40分，可每次总是7时过后才有车来。

    大埠站至宁波南站路程为29公里。但由于当时都可超载，所以这段路上客车要停靠五六个站点上下客，到宁波南站往往已近8时。然后我们再转乘1路公交车至码头站点下车，又得花去近半小时。这样一来，我们就是生了翅膀，也赶不上早班轮船。

    曾经，我们上气不接下气地去赶过几次早班轮船，除了有一次碰巧看到那艘603轮刚刚离开码头数十米以外，其余几次连轮船的影子也没看见。没办法，我们只好在码头附近闲逛，到了中午买几个包子充饥，然后下午1时多在码头候船大厅排队，买好第二天船票，然后在附近找一家便宜的旅馆住上一宿。后来，我们干脆在家吃了中饭再去宁波码头买票住宿，第二天早上8时之前离开旅馆去指定位置排队检票上船。

    从宁波码头到岱山岛码头，乘轮船得花费五六个小时，也就是说，下午1时多，我们才能到达目的地。所以中午11时，轮船在靠近一个叫沥港岛的小码头上下客后，船舱内就会开始售卖午餐，高档盒饭有鸡肉、鸭肉、猪排等，低档的也有炒菜丝、炒豆芽等。因家境不好，我和妻子只能吃些饼干之类充饥。后来，我们发现有些人自带酒菜，在船上只买饭不买菜，我们也开始学样，终于不用再吃饼干之类的干粮了。

    高大雄伟的603号轮船，船舱内宽敞明亮，底舱为卧铺，中舱为硬座，上舱为单间。中舱硬座是最便宜的票，一般搭乘的多为小商贩或如我这样节俭的人，所以船舱内有儿童的嘻闹声，有情侣的低头私语声，有老者说古道今的奇趣怪闻声和生意者的洽谈声。初次乘轮船，我像个孩子一样充满了新鲜好奇，一会儿爬到上舱远望海洋、欣赏海鸥，一会儿又在中舱船舷边观看船体激起的白花花大浪。

    有时，603号轮船开往上海时，宁波到舟山的航线就由一艘602号轮船接替。这是一艘小得不能再小的轮船，远远看去就像一艘小小的巡洋艇，船上座位很紧张，但船速却要比603号轮船快半小时左右。但602号轮船是早上8时从岱山岛码头过来，下午再返回岱山岛，当时交通信息相当闭塞，无法确定船次，所以每次去宁波码头乘船就像买彩票一样，只有到了现场，才知道是603号还是602号。

    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宁波北站才有了直通岱山岛的中巴。于是，再去舟山，我和妻子会乘坐中午12时左右的那班车，一般两个小时后可到达与定海相望的宁波白峰码头。然后中巴开进汽渡轮里。约40分钟后，汽渡轮可到达定海码头。中巴再从汽渡轮里驶出，经过逶迤的盘山公路，到达与岱山相隔的定海西码头，然后再次开进等候的汽渡轮里，约40分钟后到达岱山高亭码头。尽管乘车比乘船轻松，公路上风景迷人，空气清新，不宜让人困倦，但每次去一趟岱山岛，终是使人疲惫不堪。

    好在如今，宁波至定海的跨海大桥已开通，我们再去岱山岛，可直接搭乘从宁波南站出发的直达客运车，再也不用赶轮船，坐汽渡轮。全长48.16公里的舟山跨海大桥起自舟山本岛的329国道鸭蛋山环岛公路，经舟山群岛中的里钓岛、富翅岛、册子岛、金塘岛至镇海区，与宁波绕城高速公路和杭州湾大桥相连接，跨4座岛屿，翻9个涵谷，穿2个隧道。

    现在去一趟岱山，车程不超过两个半小时，奇伟壮观的大桥雄姿百看不厌，一路上再也不觉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