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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7月02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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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为葛岙水库起新名

    沈潇潇

    葛岙水库就是现成的名,还有必要另起新名吗?我觉得探讨一下不无好处。

    早在上世纪70年代,政府部门就有在东江上游建葛岙水库的设想。之所以如此称呼,因为水库在葛岙公社区划内。但现在葛岙公社或葛岙乡已不复存在,其原辖地已全部并入尚田街道,原来命名的基础已随之消失。再说现在的水库建设并非涉及葛岙一村,而是覆盖了下蒋、沙栋头、排溪等村,且水库核心建筑——325米长大坝的坝址也不在葛岙村,沿用旧名似已显偏颇。

    水库的功能随着社会发展也在发生变化。最早主要是蓄水以防旱防涝和农田灌溉。后来水和发电并举,水库往往同时也是电站。再后来发电逐步萎缩,以供用水为主,大型水库如亭下、横山的主要功能就是向城市供水。当下,为适应人们生活质量日益提高、休闲需求增长的实际,水库建设又和景观名胜建设相结合,葛岙水库既是甬江流域防洪、供水骨干工程,同时还将是东江上游一处自然和人文景观相交融、休闲观光健身于一体的胜地。为此,建设者不仅沿水库东西两侧岸线建设A、B两条公路,还配套建设环湖自行车骑行道,这样的慢行线路设计开创了宁波市水库建设之先河。在如此新形势下,仍沿用葛岙水库名,似意犹未尽。

    水库易名早有先例。早在1984年,省地名委员会根据旅游业发展态势和地情特色,以法定程序将已建成20多年、有1078个大小岛屿的新安江水库命名为千岛湖。对葛岙水库,也可从发掘地情特色入手易名,从而引导营造自然与人文相结合的个性化景观。

    先让目光移向坐落于水库西北侧的蓬岛山吧。我曾在《葛岙水库,掀起你的盖头来》一文中写到此山,在此作必要引述和相应补充。被称为甬上百科全书的清代《四明谈助》专门收录了蓬岛山,记其“重冈复岭,自剡之西南至于镇亭之东北,兀然独冠诸山。北为安岩之翠峰,南为石楼之赤岩,过杉木岭,入于天台。其巅俯视数百里外,沧海城邑,了然在目”。此山和周边气象令人向往。而蓬岛之名充满仙霞之气,易让人联想起蓬莱仙境。在诗人刘倓眼里,蓬岛就宛若仙境:“轧轧笋舆过翠微,路径蓬岛锁烟霏。雨从半岭岩窝出,云在行人脚下飞。”当年秦始皇派徐福率童男女数千人入海寻蓬莱、方丈、瀛洲三神山,明代兵部尚书张瓒直把蓬岛山比作小瀛洲:“云锁赤岩低雁宕,天浮沧海小瀛洲。谢安自得间中趣,徐市何须海上求。”著名史学家全祖望也把蓬岛山视若蓬莱:“吴越军州十有四,四明天台称神丛。蓬莱高据镇亭左,厥土奇淑气熊熊。”蓬岛山下的蓬岛村,是水库建设拆迁村之一。著名史学家黄羲之在《四明山志》中记此村之由来:“五代时,霅川胡庆度奉化童公岭,得石楼、蓬岛之胜,遂定家焉。”胡庆是吴越国三朝重臣左丞胡进思之次子。当年吴越忠献王钱倧袭位后暴戾荒淫,胡数以直谏,触怒于王。胡料自己将临大祸,索性率甲士废钱琮而立其弟钱俶为忠懿王。事变后为防不测,胡谢朝不起,“命诸子悉渡江散处台宁间”。据胡氏家谱载,北宋时胡氏祖庙被朝廷赐额“灵昌”,现灵昌庙在水库建设中仍将被保留。水库若以蓬岛湖为名,既有地理特征的关联,又有仙景之联想,也有历史烟云可供寻味,也许不失为新名的选项。

    在坝址所在地择有意义的地理标志来命名水库,也许开门见山,更到位些。建设中的水库大坝起自梅岭下村,依托梅岭跨白溪向西,止于对岸地属下蒋村山峦。梅岭和梅山其实是同一座山,当地习惯称主峰为梅山,称其向西南延伸的低缓山体为梅岭。梅山或梅岭东麓的村因地而名为梅岭下。梅山是一座颇有来历的山,相传为西汉著名道学家梅福的修道炼丹地。

    梅福是西汉末年人,官至南昌县尉,位不高,却忧国忧民。当时朝廷外戚专权,汉成帝荒淫,梅福不知天高地厚,洋洋数千言上书朝廷,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虽然痛快,却得罪了皇帝和王莽外戚集团。为避杀身之祸,他即改名换姓,挂冠出走,云游至浙东四明炼丹修道,为山民治病医术高明而被传诵。他死后,人们认为他并没有死,是得道成仙了。

    梅福在浙东一带的行踪涉及余姚、鄞县、舟山普陀、绍兴山阴等地。在奉化至少有两处,一处是梅子谷。《奉化补义志》载:“梅子谷,县北二十五里甬山之西,山南曰梅子谷,属奉,山北曰梅子岙,属鄞。汉南昌尉梅福尝采汞炼丹于此。”历志和《四明谈助》记载甬山上有梅福修道的梅福洞。另一处就是梅山,宋宝庆《四明志·奉化》载:“梅山,县南二十五里,东为登山……北则环以大溪,其山四断兀立众山之中,或谓梅福游此因得名。”历志皆载:梅山顶旧有庵,乾隆间改尊顶寺;寺内一岩,有丹井在其旁,一勺之泉尝随海潮上下,父老传以为海眼;每大雷雨,山下出小石,如梅子,剖之有核。梅山的奇妙,让人急欲一睹为快。

    那天一行数人去登梅山,车到梅岭下村却被告知,得绕道去山东麓的方门村上山。绕了十多公里大圈子,总算兜兜转转摸到了盘山公路入口。在曲曲折折的回旋中,山上山下风景倏忽变幻,精彩处我们时时下车近观远望。近山顶时见丛林掩映中的黄墙琉顶,这就是尊顶寺了。在修明法师的引导下,我们找到了那座神奇的丹井,观之清澈逼人,尝之甘冽沁心。传梅福用此泉来炼丹,故曰丹井,其水还有药效作用呢,有人顿悔来时竟没带个容器。问起梅子石,修明法师含笑说他也刚刚到此,还未见过。不是雷雨时节,我们大概来得不是时候吧。

    梅福在四明山的足迹众多,明朝万历年间内阁首辅、诗人沈一贯曾感慨:“一从仙尉乘风去,多少青山也姓梅。”梅福真的来过奉化梅山吗?可能性很大。其一,这不仅有民间传说和地方志记载,还有著名学者、文学家的诗文为证。如宋著名文学家、吏部尚书楼钥寻着梅福足迹访过鄞地大梅山,再来访奉化小梅山,并留诗:“竹舆来访小梅山,山在空濛紫翠间。岚雾满林朝漠漠,溪声和雨夜潺潺。峰头丹井随潮信,松下禅房旧祖关。谁是无生谁不死,晨钟未响梦先还。”在约百年后,元“东南文章大家”戴表元也登梅山寻访梅福旧迹,其《梅山》诗曰:“路逢耕者问,山是化人开。梅尉成仙去,安知不此来。樵陇低通海,茶村暖待雷。谈玄亦可隐,不用垦蒿莱。”其二,传梅山也是“葛仙翁”的踪迹地,山寺至今仍供奉着他。葛仙翁即东晋著名道学家、炼丹家葛洪,他在多地(包括四明山)云游炼丹,也曾到过奉化,他在甬山、梅山的踪迹地恰与梅福在奉的足迹重合。作为道家晚辈,葛洪应是循梅福足迹来到梅山的。其三,梅山濒临东江上游白溪,在文献资料极为匮乏的西汉初年,梅福在《四明山记》中却记下如此文字:“一涧由南出,过一百二十里,其水归鄞江南源,是四明山南门也,号白溪。”按现在水道流向,白溪水流至方桥与县江、剡江合流为奉化江,再北流与鄞江合,大致吻合梅福说的一百二十里,这也许可证梅福来过白溪,当然也来过梅山。

    那么,水库可否命名为梅山湖、梅岭湖,或梅仙湖、梅尉湖,甚至梅子湖、梅福湖呢?若此,那梅山和梅岭东麓以及沿水库岸线的低山缓坡上可栽以梅林,当然辅之以四季花果林也是必要的。当梅花怒放或梅果累累,游人一边观赏湖景山色,一边赏烂漫梅花、梅林,梅山湖(或梅岭湖、梅仙湖、梅尉湖、梅子湖、梅福湖)也就更名副其实了。同时,还宜在梅山东麓辟一条登山步道,步道两旁当然少不了植些梅树,不妨让那些信徒们有礼佛问道之径,而更多的人们则能在游毕梅山湖又能登梅山以观丹井、觅梅石为快,并发思古之幽情。

    更妥帖的名也许就在你的心中,那就请大家一起来为葛岙水库起个新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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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化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