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翰钦

    这几日的天上一直飘着小雨，我与一位前来受理大厅的彪形大汉擦肩而过。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尽管我本能地躲闪着，可还是没能完全避开。

    大汉壮硕的身躯其实可以算是有些膘肥。他一副略显焦急的模样，在受理台办完业务后，拎起热水壶低着头用手机打着电话，竟像一只无头大苍蝇一样硬是往我的方向上撞。一刹那我蒙在口罩里的鼻子还是没能逃过那股极其酸臭刺鼻的汗水味。可我竟没觉察到这个为了生活饱经风霜的中年秃顶男人身上一点点湿漉漉的痕迹。想必在高温下的封闭区域里，汗水早已干透过好几次了，他的衣服上居然也没什么蛛丝马迹。

    我怎么会对这个味道特别敏感呢？霎那的思考把我带回过去。

    父亲工作一直任劳任怨、勤勤恳恳，优秀党员、工作积极分子等表彰更是数不胜数。我还记得小时候每次父亲下班回家，无论是晚上还是白天，浑身总是找不到干的地方。开门的瞬间，母亲也总是拉长尾音地“埋怨”：“赶快去洗个澡，一身汗臭味。”但那个时候我的鼻子却总是失灵，竟一点也闻不出来，还总是兴奋地缠着父亲讨抱。我知道其实我的鼻子不可能失灵，又怎么会失灵呢？从小周围人就一直夸我灵光的“老鼠鼻”。可那时候怎么就没闻出来呢？那个岁月我虽年幼，却早已知道了父母工作生活的艰辛与不易，加之我大大咧咧的性格，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

    “哦，原来是这样啊……”

    如今父亲已退休三年多了，但在家的生活更是忙得停不下来。我却几乎再没闻到过那股熟悉的汗臭味了。上了年纪的父亲为着他的工作事业奉献了大半辈子，现在还是要做很多事情，但腿脚明显慢了下来，身板也远没有当初强壮。

    “那股汗水味究竟遗失在哪了呢？”我又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暮然间，我好像也从自己身上闻到了些许应有的汗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