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礎

    当年，我们生活在海边的男孩子，人人都得学会几种“落小海”的活计，就像现在的学生人人会玩电脑一样，否则就会被小伙伴看不起。“落小海”的活计很多，张弹涂、拾串网、车蟹、抲望潮等。

    沿海一带流传着一句老话“抲老实弹涂”，意思是：为了稳妥办好某件事，还是照老规矩、老方法行事。弹涂是两栖动物，生活在潮起潮落的近海滩涂上。其实，弹涂并不“老实”，它的弹跳能力相当好，能一跃飞出几米远，所以弹涂又称“跳跳鱼”。你如果看到有弹涂，急着跑过去想用手抓住，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待你到了跟前，它早已钻到洞里，无影无踪了。

    捉弹涂的方法有好几种：钓、掘、张、踩、围……其中，“张”分两种，一种是用弹涂泥船，另一种是用弹涂筐。莼湖沿海桐照、栖凤一带，用的是弹涂泥船，将几十支张弹涂的竹管放在弹涂泥船中，人站在后面，双手握住上面的推把，用脚一蹬，弹涂泥船就滑出几丈远。该方法看起来轻松，但弹涂泥船一跃而过，很容易忽视弹涂洞。茅屿、章胡、洪溪一带则是背上一个捉弹涂的“克篓”，左手挽一个外形像茶壶的大眼弹涂筒筐，内装有百十来支削成薄壁的竹筒，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寻找。

    张弹涂通常在夏天，一般是在大潮汛过后几天的“长潮日”，有时候可“张”两次，这叫“双张”。每到那个时候，小伙伴们光着上身，只穿一条短裤，发现一个有弹涂的洞穴，就用右手把竹筒插到弹涂洞口旁，然后在旁边划上一个记号，以便回收时寻找。技术高低在于：一是能否迅速判断找到的洞是弹涂洞，而不是红钳蟹洞、虾蛄弹洞、望潮洞、青蟹洞等，弹涂洞总体还算好认，因为弹涂出洞时尾巴会在洞口旁划出一道特有的花纹；二是看这花纹是否新鲜，如果不新鲜，说明这洞穴已长久不住弹涂；三是看洞穴周围滩涂上人的脚印多不多，脚印不多或较陈旧，说明离上次张弹涂的时间间隔较长，可能又会有弹涂出没。

    插完竹筒后，人要躲得远远的，不能让那些出洞觅食或游玩的弹涂看到人影，否则它们受到惊吓，会躲进洞穴不敢出来。待到潮水开涨时，弹涂要回洞休息，会不小心掉入人们设置的陷阱。弹涂被困住后，一律尾巴朝上，动弹不得，只得束手就擒。张弹涂的人只要依原脚印，把一个个竹筒收回来。通常，一天能捉三四斤弹涂，天气好时能捉到五六斤。

    张弹涂回来后，弄一个浅浅的大木盆，放进海水，或在清水中加些盐，盖上一个透气的盖子，将弹涂养在木盆中，第二天便可挑到集市去卖。那时弹涂每斤只能卖2角钱，每天收入最多不会超过1元5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