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亚萍

    每年冬天，我总要到莼湖走一趟，不为别的，就为海鲜和海苔。

    冬季是苔菜质量最好的时候，我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来到栖凤渔村的海边。极目望去，退潮后的大海留下一批绿色苔菜铺满滩涂，渔民正在忙着采集。在栖凤渔村，采集和晾晒苔菜是很多渔民的副业。每天退潮后，采苔人穿上防水连裤靴，拿着采集工具，行走在滩涂上，轻轻地把和着海泥的湿海苔耙起放入箩筐。在红胜塘坝下，一排采苔人站在海水齐腿深的位置，将海苔中的碎泥洗去。一位姓沈的老伯告诉我，洗海苔必须用海水，清洗时摇晃几下箩筐就可以，千万不能使用自来水。因为用海水冲洗的海苔，不但保留了海的味道，晾晒后的口感也不会苦涩，带有咸香。被采苔人采集过的地方，遇到合适的水温，很快又会长出新的海苔，可以再次被采收。我想，这就是大海馈赠给渔村的最好礼物。

    我在村里转悠时，看到空旷的田野上，布满了一字排开的木桩。塑料绳缠在上面，连接成一行行“晾衣架”，上面晒着翠绿的苔菜，远远望去场面颇为壮观。沈家阿婆在木桩阵中穿梭，她将一坨坨苔菜挂在“晾衣架”上，再用双手将它们一一摊开，并拣出附在上面的小贝壳。等苔菜的水分蒸发掉一大半后，它的外层表面会呈现干缩的状态，此时，可进入翻苔菜的工序。经过半天的日光暴晒，苔菜有了收成。我跟随沈家阿婆，到她家中购买苔菜，说起冬苔与春苔的品质，她说，冬苔是头水苔菜，枝条比较细，在有西北风的阳光下晒干后，格外鲜脆。而春苔比较粗，经东风吹过后，相比冬苔的味道要稍逊一些。当她打开装满苔菜的袋子时，一股鲜香气味扑鼻而来，我拗几缕放入口中，脆咸的味道充满嘴巴，真是好一口“压饭榔头”。

    海苔不属于海鲜，只是生长在海里的植物，属于海藻类，是紫菜的一种，但并不等同于紫菜。海苔含有丰富的碘、钙、铁等，营养价值很高。我们买到海苔大多是相连的条状，宁波人称之为“苔条”。对爱吃海产品的宁波人来说，苔菜是饭桌上不可或缺的。苔菜炒花生米一直是老百姓的下酒好菜，也是白粥泡饭的最佳配菜之一，可谓是“长下饭”。在宁波地区，油煎苔菜糯米块或苔菜年糕条是老底子的传统点心，而苔菜油拖黄鱼更是保留菜品，只有在春节等传统节日才会隆重登场。此外，还有将苔菜碾碎和入面粉，以烘焙和煎炸方式制作的苔条饼、油攒子等美食，也是宁波人的心头爱。特别是酥酥脆脆的苔菜千层饼，是溪口的招牌点心，每一位到溪口旅游的人，总忘不了吃过后的味道，忍不住多带一些回家，当伴手礼送人。

    苔菜的贮存十分方便，放在冰箱里很久也不会变质，色泽依旧翠绿。虽说它在饮食中经常当着小配角，但一桌菜里还真是少不了它的乡土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