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七曜

    春风里有许多小丫头，她们有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有的是从地上冒出来的，有的则是在一棵一棵的树梢上嗖嗖地蹿出来的……

    譬如天上的星星，眼睛闪闪的，在昨夜春风吹过以后，和雨丝一起窸窸窣窣地落了下来。她们挂在树枝上，躺在叶片里，眼睛儿依然晶亮晶亮地忽闪，然后滴答滴答地又落下去，深土里鹅黄的小草听到了，翻了个身，按捺不住地往上钻，也悄悄地探出了头。

    我走在田野上，我站在小河边，随处可见的均是春风里的小丫头。麦苗儿、蒲公英、荠菜、马兰……她们绿油油的衣裳在微风中轻轻地飘，她们明媚的笑脸如春水，绿盈盈地清澈着。

    我听到溪水从远处的山岗哗哗地流下来，喧嚷着，欢闹着。这潺潺鸣响、这热闹的乐曲，惊醒了还在梦中沉睡的大山。她揉了揉眼睛，用缭绕的云雾给自己洗了把脸。于是，碧空如洗，春山如笑。那些枝梢上的嫩芽，有的紫红、有的青莹、有的红彤……欣欣然，欣欣然，如一个个从母体里蹦出来的小丫头，面对眼前的一切，用清亮的眼睛儿好奇地打量着。

    那棵不知名的树，开着粉红的花，满天星似的，已经皓丽了好多天。每当我经过那里，总会驻足停留，静静地凝望，然后又踮起脚尖、抬头嗅嗅。香味淡淡的，每一朵小花都是春风里一个个淡雅而又可爱的小丫头。坡上，全是绿的三叶草，密密麻麻的，开着淡白的花，像是在起伏的绿地毯上来回奔跑穿着白衣裳的美丽的小丫头，她们都有一张张天真无邪的笑脸。她们头上的柳树，总是垂下万千绿丝绦，在微微的风里，轻轻柔柔地荡着秋千，调皮又可爱，却又默不作声。几只蜜蜂，嗡嗡的，围绕着她们转个不停……我伸手，揉捏一下刚从春天里走来的，点点绿，忙爆芽，急开花，茸茸的像黄毛小鸡的柳枝，指心沾满了花粉。

    春风里有许多小丫头，太阳公公努力着从云层里挤出来，不为什么，只想看看春风里的小丫头，并让自己暖洋洋的万道金光洒在她们笑眯眯的脸上。

    春风里有许多小丫头，在每一个清晨，她们从田野上的小房子里走出来，清清爽爽的，沿着小河前行，边上有星星点点的野花和盎然的小草。她们有说有笑、蹦蹦跳跳，偶尔还弯腰俯视沾满露水的春花春草。在一眸春水里，脸如夭桃。

    春风里有许多小丫头，她们背着书包急忙忙地挤上公交车或坐在父母亲的电动自行车上，在晨阳里泛着金光，像青蛙一样呱呱地唱响生活的美好。

    春风里有许多小丫头，她们嫩黄着，然后像宝塔一样的春笋，眨眨眼就长高了。她们在春风里青碧着、摇曳着，水波一样的眼睛儿如跃动的五线谱。远处传来春天的歌声。每一个春风里的小丫头都深信自己会飞：如蝴蝶，在明媚的阳光下翩翩起舞；如云雀，在歌声里自由自在。

    春风里有许多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