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海 周六傍晚,一只野猫从阳台虚掩的门,溜进了我的房间。然后,黑色星期六开始上演。我的床成了它的跳板,不停地在两个窗户上来回跳跃。一只受了惊吓的野猫,在昏暗的房间,毛骨悚然地惊叫着,根根毛发直立,换作是谁,都不敢贸然进去。 老爹总在关键时刻消失,而我好像还在等待什么事的到来。当一个花盆从书桌掉落,发出一声清脆的炸响。此时,我也不管会不会被咬了,疯了似的冲了进去——毕竟桌上还有些略贵的酒,和一些略微值钱的东西。借着微弱的手电筒光,抱着九死一生的心态,飞也似地把窗户打开,猫终于逃了出去。 猫是有惊无险地被放了出去,剩下一片狼藉,等着我去收拾。我用筛子筛出一堆碎瓷片,把地上的土扫去,把碎瓷片用水洗干净,堆放在一起。第二天,老妈打扫房间,可能因洗过的原因,也没把它们丢掉。晚上我一个人闲着无聊,就拿着几块碎瓷片拼玩了起来。拼了会,没想到还玩出了趣味,觉得考古修复瓷器,也不过如此。拼的时间久了,也摸出了一些门路。拼接上的,用铅笔在各自裂开的对接处编上号码。大的几块,比较容易拼,拼到最后几块小的,就不那么容易。有时要根据盆外的图案,来确定它的大致位置,再拿着碎瓷片沿着这一区域游走,找到相似的裂隙。足足花了我半个小时,才把碎成13块的碎瓷片全编上了号。然后向好友打听粘花盆的胶水,想马上一试。 第二天,好友带了瓶胶水,是玻璃胶一类。也不管好不好用,我拿了两块碎瓷片,涂上胶水,就拼了起来。只是第一次粘接很不成功,因为盆体呈弧形,平放之后,由于重力的原因,胶水未干,花盆很快就又裂开。没办法,只得再想办法。第二次,我把粘好的碎瓷片竖起来,以盆口为基准,放在地上,这回终于成功了。 如此不断重复,只是挤胶水没专业工具,只能用蛮力,粘接的速度快不起来。从最初的13块,到后来的7块,再到最后一个整体,花了我太多的时间。一直搞到半夜,才把整个花盆粘接完毕。 我拿起这个曾碎得不成样的花盆,一条条细细的裂纹虽历历在目,但不细看,不易发现。它就像一件考古出土后的文物,因祸得福,反而带了些独有的沧桑与古拙美。我不由得佩服起自己,也不禁用另一种眼光,细细地把玩起这件瓷器。这件跟了我半年、养了半年兰花的盆,因这一次意外,让我生出许多感慨。 每一件瓷器,正如我们每个人的一生。每个人出生的时候,都是相对完整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让我们在一次次意外中,不经意间破了碎了。从此,我们面对自己并不圆满的人生,开始自暴自弃,像对待一件破了的瓷器,轻易地否决自己,甚至于放弃。当我们用这种心态去面对挫折,这也就是我们感到不幸福的根本原因所在。其实,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面对挫折,我们应该坦然面对,学着慢慢去改变和接受,使人生达到另一种高度。因为,人生的高度不在于干了多大的事,而在于经受住了多大的痛苦。 后来,这只破碎了的花盆又被我种上了兰花,被我姐姐看中后,“偷”到了她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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