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常国 过去的年代,一到冬天,许多家庭都会在家里烤火取暖。 那时柴火紧张,大家不舍得将粗一点的柴火用于烤火取暖上,认为太浪费。但我家与其他家庭不同,因我家没有太多的过冬衣被,大家都害怕冷。没办法,我的父亲,只好在山上挖枯死了的柴根。这些柴根,有不少是死了的树根,有几十斤重的,拿到家后就把它分开小块。 我记得烤火取暖年头最多的是租住的小屋,墙壁是竹编糊泥的,地上都是泥巴,一到下雨天到处漏水,地上又打滑。有一次,不到13岁的我挑水进来滑倒。那时,一到冬天不烤火,我们是无法过冬的。我放学到家后,马上围坐在火堆旁,那个牙齿打架的声音才渐渐消失。就连吃饭也是火堆旁,直到寒冷感被火焰带来的温暖感驱散。 父亲是生火的高手。他用几块砖围着,固定住破洞了的大铁锅,用几根稻草捏成坚硬的团,用火柴点燃放在锅底,然后再放上准备好的细小柴枝。当火苗升起来时,再放入粗一点的柴根,当这些柴根都变成火炭后,就加上粗大的树根。虽然这样的烤火黑烟翻滚,经常呛人,让我泪水直流。但寒冷的冬日里,取暖比什么都重要。 因为我家天天烤火,会引来很多村民前来取暖,整个小屋子水泄不通。对这样的人气,我们全家人都不会产生任何反感,相反还以端茶水欢迎。因为我们家条件较差,生存艰难,好在许多事有村民愿意顺手帮我们一把,滴水之恩,温暖以报。 我坐在烤火旁,大多时间是做作业或看课外书,其余时间都听大人们讲的稀奇古怪的故事。大家在烤火取暖中笑声不断,他们的许多故事,丰富了我的内心世界,培养了我的语言表达能力,为今后我走上文学写作之路开了一个好头。 有的村民会顺便在我家吃饭,他们端着饭碗来烤火,和我们一起围坐着吃饭。我们桌上多是蔬菜,他们就会拿些荤菜过来。当大家都做了年糕,而我们家因没余粮做不了时,有不少村民会拿几根年糕过来送我们。这样,家里一下子也有数十根年糕。父亲爱烟酒,一见有人进来,就敬烟酒。聋哑的母亲心灵手巧,会制作不同的棉鞋送人。他们见我这么爱读书,就会把家里可写字的废纸给我。我几乎像生活在一个数十人的大家庭里。 当然,烤火取暖也有危险发生。比如脚冷,于是双脚伸在火堆边,结果脚底烫得整个身子跳了起来,双脚不停地跺和转身,很像后来出现的踢踏舞。原来是鞋底着了火星子,那火星子像烟卷一样向里燃烧。也有的人把耷拉下来的棉大衣烧了个大洞。更多的是抽烟者,为了省下一根火柴,就嘴叼着香烟,低头凑到火堆旁点烟,可“嗦嗦”几声响,一下子燃着了头发。可这些危险发生,大多引发大家哄笑,好像不经历过这些,就不是经历过烈火“烤”验的人。 我有一次也把鞋底烤了个洞,母亲发现后,冲我发了火,因为鞋子是她花了三天时间刚做的新棉鞋,心疼啊。后来,我一烤火就光脚,太烫了就把脚缩回,有点冷了再伸出去,我的鞋子就非常安全了。 烤火取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但那段岁月痕迹总是铭刻在我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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