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5版:四明笔谭 上一版3  4下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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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5月17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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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楂树下 旧事重提

———华语电影重读之《山楂树之恋》

  【雕刻时光】

    贺秋帆

  张艺谋新作《归来》公映在即,让我想起了数年前的《山楂树之恋》。

  重读该片,不妨先从“山楂树”这个符号说起。八中的师生来到山坡上那棵树前,老队长刚要开口说它,话头就被刘老师抢过去,奉上一大段“烈士鲜血染红”论,把老队长的农民话语给压倒了。这个地方,其实表现出了影片的历史观,但很含蓄。山楂树后来也成了静秋和老三定情的见证,老三未出场时,传来勘探队的歌声,唱的是苏联歌曲《山楂树》,它成了这样一种所指,就是文化荒漠时期让静秋这样的情窦将开未开的人神往的一种生活方式的化身,但问题是,上世纪70年代,这种歌曲能这样公开唱么?

  来看老三对那棵树的看法,静秋在起草教材里跟山楂树相关的文字,老三说,“你写这个,可惜了你的才气!”可见在他心里,一棵树背后的指定意蕴,他是很鄙薄的,这也是九一三以后,最初觉醒的一批中国知识者的典型心路。顺着这思路,才会有他买“山楂树脸盆”给静秋洗脚的一段,此处先不论洗脚的另外意蕴,只说它在电影当下情境里所体现的意义,那就只能是一种老三不自觉流露的“何妨用来洗脚”的不敬。无疑地,这样的主人公心态,应是电影创作者内心的一种表现,所以,这里面藏了张艺谋的某种策略,而且藏得很好。下面说点问题。

  静秋家的布置,在那个时代,绝对是宽敞明净舒适的,这就过了,父亲是劳教右派,母亲在单位改造,这个房间怎么说也有15平米以上,如果只是为了将摄影机放进来而挑了这个房,那就太虚假了,终身未获平反的邱岳峰先生一直到“文革”结束以后的家居情况,可以做一个对比。那个时代,居住条件就是斗争的重要方式,我祖母挨斗时候,就被勒令在48小时内将家里的东西全部搬空以迎候革命群众入住,直到1984年落实政策,私房几乎成为祖母一生的梦魇。

  再看老三的出手阔绰问题。我不清楚地质勘探队的收入情况,我猜测老三的工资应该是30元以上,在村里绝对是高收入者,所以才会敲老乡的门高调地说“我付钱”,他也许真的是有足够的收入,问题是他的花钱方式,不吻合那个时代的风尚,若是为爱情驱使,当时的做法反而是所有钱都攒着才够真实,这才是纯爱,读者不妨去问问过来人。再有,静秋的家庭状况,她的成分血统决定了她的留校,纯属天方夜谭,连《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米兰这种大院女孩都只有去农场的时代,这种戏路,就假得过分了。真要强调时代氛围来布排情节,老三被推荐去上工农兵大学,倒是很说得通,但这样就没静秋什么戏了———这些问题,可能出在原作,但张艺谋揣着机灵装糊涂,就很不应该。

  开红花的山楂树“跟革命先烈有关”,但开矿受辐射而死的老三甚至连先烈的边都够不上,他本来可以享受一把上帝赋予的人的权利,但最后啥都没赶上,至此,这个时代在电影里的定义应该也已清楚。最后不妨来整理一下静秋和老三的一系列交接,在弗洛依德理论观照下,它们都有所指,张艺谋想必也熟稔于此道———老三最初送的糖,静秋吃了,表示一种接纳,老三送的灯泡和笔,都是一种男性指代,他买油条给她吃,在老乡家用自己的筷子夹菜往她嘴巴里送,她没有拒绝,河边的小木棒手拉手,套鞋是更进一步的暗示,女人脚的符号的不断强调,小金鱼和水塘里的嬉闹构成的是一个鱼水之欢的修辞,但那一切,在电影的叙事语境里,多少像是画饼充饥之举,那个时代,纯情不得不靠意淫来支撑,人世的悲凉,这也算是极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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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