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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07月28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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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疼痛而厚重

———荣荣《时间之伤》的诗艺追求

  牛殿庆

     以诗歌雕刻生命的过程是诗歌的常态,但是用诗歌记录时间对生命的刀割斧戗,记录来自生命内部的疼痛,却是独特的。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的荣荣新著《时间之伤》正因为真实地记录了这种疼痛而使诗歌变得厚重起来。特别是她抒发的更年期女人之伤,显示了一个诗人敢于直面真实的勇气和独特的创作视角。

  诗歌的整体架构巧妙,语言想像奇特,这也正是这本诗集的生命力所在。荣荣对诗的经营到了娴熟的程度,看《水井巷》:“上午十点的水井巷像一只被阳光转动的万花筒”,别开生面,一开篇就攫取了读者的注意力。这是一个卖“藏饰”的巷子,这些“点滴的记忆或片断”,被诗人看作地域文化符号,“这个外省女子在这里拼凑着/对于西北的理解”。在笔者眼里,《一双旧鞋》的标题用“家”再合适不过了,可她偏偏信手从开首剪下四个字《一双旧鞋》,这让人想到了《论语》诸篇标题的设置方法,由此可见诗人的匠心。《相见欢》写得很巧妙,诗人通过聚会的两个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展开想像,“它们亲昵  安静  相对着不说话”,是“风带来了几个多余的动作”,这是第三者“风”干预两个空外套的故事。至此,诗人感慨万千:因为“内心的虚空”,“相见欢!相见的欢喜能持续多久?”那两个真实的身体却是另一番景象,“两个溜走的身体正隔座相望”,“欲望之手仍左右相缚”。

  奇特的想像在荣荣的这本诗里俯拾即是。在《八月十八钱塘江观潮》里,诗人看到了什么?不是“一个潮水站在另一个潮水的肩上”,而是“潮水之上的阳光睡不着了/它罩不住的汹涌  让大地不安/让更多的人被冲击着”。在《又一个》里,她把水面想像成“一个愈合的伤口”,把一个人想像成“一个爱与憎的器具”,“她”也参加了送行的队伍,虽然“她坚称:‘岁月足够绵长,/我足够明白,也足够平静。’” 但“她”大醉之后哭泣了,因为内心受伤了“她说她内心有个很大的黑洞”。

  捕捉瞬间细腻的情感,这是诗人高于常人之处。《他是存在的》:“右边  还是右边/她又一次挨近它暗中的瓷光”,“这是干净的干净的身体/如果她亲吻  她就能接住它高处的焰火/如果她想飞  那颗心/就会从昂扬的鼓点里跳起来呼应”,“它”是什么?像物体一样的宝器,仰视,高不可攀。“他”是谁?“瓷光”“焰火”,照耀着“她”……这是非常细腻的爱情瞬间。另一首《场景》写的是酒后吧?“两人的对错  如何当着第三者”,可偏偏挤了第四个,“玻璃门张了张嘴/又吸纳了多余的一个”,要倾诉“太乱了  她心里憋着一群鼠族/一张嘴它们就要破口而出”,就是这么一点可怜的倾诉的愿望,却谁也不知谁也不给。

  戏剧化的反讽效果,让情感的腾挪跌宕和形式的错落有致和谐统一。“而丢弃  才是我最强的技艺/丢一丢二  丢三落四”(《硕果》),这些句子看似信手拈来,却令人惊叹诗艺的巧妙,更让人悟到“舍得”和“随性自在”的人生哲理,这是一种反讽效果,“其基本特点是诗中没有说出来的意义与字面意义两个层次互相对立,基本格式是口是心非”(许霆《论1990年代先锋诗体探索及其意义》)。这种反讽手法在这本集子里使用得很普遍,比如那句最经典的诗“我更了我怕谁”,看似十分强硬有点痞气,其实是含着泪水喊出来的。《比喻》里这种反讽效果用得很好,诗人把身体比作一个王国,想像是十分大胆奇特的:“她在胸前复制圆明园”,“在臀部建造阿房宫/将运河之水直接引进了洗手间”,用幽默或者说带着调侃的语气,接着写这个身体的王国遭到了四面楚歌,国库、江山、忠良、强盗、刁民……“去死吧!去死吧!”,这信手拈来的口语加大了诗的感情力度,更年期的女人在哭诉,亦催发了读者的眼泪。结尾却峰回路转———“她仍在洗手间里频繁地补妆”,这首诗情感跌宕错落,起承转合仅在11行之间,足见诗人把诗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本事。

  荣荣对诗艺的淬炼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在此采撷一些诗意浓郁的句子与读者分享:“叫声编织着栅条”(《一双旧鞋》),“低低头  更年期就从头顶过去了”(《剪刀石子布》);“黄昏的归鸟收住了翅膀/让出了一小片暮色”(《飞雪岩》);“她盈盈一拜  天空一时转晴/她一起身  红颜继续着它的宿命”(《曹丕纳妾甄氏》);“偶尔  我会顺着浓枝密叶去看/让它的阴影也斑驳在我内心”(《看》)。还有一些诗作,浓郁的诗情中透发着哲思:“此刻  白日的错误即将终止/一只脚  已跨离了悔恨之乡”(《界点》)……

  至于诗集中的“我”,我们决不能视作作者本人。“我”或许有诗人自身经历的感受,或许诗人经历了别人的感受,或许诗人感受了别人的经历。

  这个集子就是一个更年期女人的日记、内心独白、牢骚……从一个更年期女人的视角经营诗歌,荣荣当属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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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