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1米6的个头,沧桑的脸庞,略显单薄的身体———在海岛码头,我们见到了“传说”中的吕敬一。和想象中“高大上”的形象不同,首届卫国戍边英模吕敬一,一如磐石般质朴、坚韧、默默无闻。 6月27日,对于吕敬一来说,是生命中绽放光彩的绚丽时刻。这一天,他和其他9名卫国戍边英模一道,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受到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的亲切接见。 这个东航某雷达旅的老兵、三级军士长,当兵19年,始终扎根在弹丸海岛上,用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默默谱写着自己的奉献之歌。 艰苦环境磨意志 “雨雾台风当朋友,视孤独寂寞为伙伴” 作为一名生在东北、长在陆地的汉子,吕敬一第一次进岛,广袤的海洋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小艇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先是左右摇晃,后是上下颠簸,不时听见艇体嘎吱作响。早上吃的两个馒头,也随之扑哧一声喷了出来,而后出来的便是胆汁。 就在此时,艇上突然蹦出一只老鼠,老鼠像疯了似的,先是躺在地上翻滚,而后四处乱窜,最后扑通一下跳海里了———连老鼠都受不了晕船,更何况是人呢! 无论吕敬一变换什么姿势,恶心、呕吐和眩晕始终没有丝毫减轻,他甚至想和老鼠一样,扑通一下跳海里就解脱了。他一个人躲到狭小的卫生间,船在拼命地左右摇晃,脑袋也一次次被撞到门框上,疼得厉害,一时间失望、辛酸、后悔,占据了心间。 海岛的艰苦生活,这才刚刚开始。 由于潮湿的天气,进岛没过多久,吕敬一身上就起了湿疹,小腹和大腿全是,严重的时候,内裤粘的都是血水,连自己看着都恶心。不管军医怎么处理,就是不见好转。 这个病持续了很长时间,吕敬一彻底傻眼了,感觉命运是故意在和他开玩笑。一门心思想当海军,可这是哪门子海军啊?在这环境恶劣的孤岛上当兵还不如当和尚呢! 上岛不到两个月,吕敬一又出现了“胸闷”,时常感觉胸口憋得慌,却始终查不出原因。 无数次站在海边,他都想到了逃,哪怕让他一个人游出去,他也想逃回家;但是想一想当兵机会的来之不易,想一想自己从小的军旅梦,他又坚定了决心…… 年底,进岛巡诊的医疗专家查出了病因:单一环境导致的癔症,说白了,就是没病自己想出来的病。临走时,心理专家建议:多去海边吼一吼。吕敬一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喊海”。 “胸闷”好了之后,吕敬一写了一副对联:喊海,喊山,喊出一片艳阳天;叫天,叫地,叫来一个好脾气。横批:天天好心情。 吕敬一在日记扉页上这样写道:只要把雨雾台风当朋友,视孤独寂寞为伙伴,就能战胜各种艰难困苦,就能扎根边陲海岛书写春秋。 心怀国家守重责 “为了国家安危,即使脱军装也愿意!” 翻开吕敬一的履历表,我们看到一组惊人的数据:入伍19年,累计上报30余万批,无一错漏压,合格率100%。 骄人成绩的背后,是吕敬一的勤奋和付出:每天4点多就起床,晚上12点才睡觉;19年,他积累空情资料16本、20余万字,心得体会120余篇,摞起来有一人多高……汗水浇筑成了过硬技能,让吕敬一成了站里雷达操纵的权威。 一次,吕敬一和2名战士担负值班任务。突然,雷达显示屏边缘出现一个时隐时现的小亮点,引起了他的注意,仔细观察信号,分析计算出高度为17000多米,判定是某国某型高空无人侦察机。 另外2名值班的战士听完,扑哧一声笑了:“吕班长是不是在开玩笑啊,该型高空无人侦察机早在1989年就停飞了。” 吕敬一拿出资料本,仔细一对比,斩钉截铁地说,就是它。遂向值班站长报告,站长听完,怎么都不肯相信,以为他累花了眼,还叮嘱他要多休息。 “如果不是,我脱军装!”吕敬一见大家都不信,一下子急了,甩出这句狠话。 后经查证,确实是某国高空无人侦察机,高度为18000米,与吕敬一的上报结果基本一致。该型机停飞后首次秘密重飞就被吕敬一逮到了。 吕敬一说,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的雷达操纵员,只有过硬的技能还不行,还需要敢于担当的勇气和自信。 一天,吕敬一值夜班。凌晨1点多时,雷达荧光屏上发现一批不明空情,初步分析判定为某国侦察机;但仔细分析,又感觉不对劲,原因有二:其一,若是该国侦察机,其他前沿雷达站应该比他先发现,其二,按照惯例来看,该国侦察机从未在凌晨起飞过。 报还是不报?报了,如果判断错误,会挨处分。不报,漏情会给国家安全造成巨大危害。 思量再三,吕敬一决定上报。后经查实,确实是某国侦察机。其他前沿雷达站没有发现,是因为雷雨天进行防雷作业,雷达没有开机。 我们问他,难道真的不怕脱军装回家吗?他笑着说,当然怕,但个人的事再大都是小事,国家的再小都是大事,为了国家安危,即使脱军装也愿意。 坚守海岛,不离不弃 “海岛就是我的家,我希望能在这里坚守一辈子!” 去岛上那天,正好是吕敬一带着“卫国戍边英模”荣誉证书和奖章,从北京凯旋的日子。他的妻子陈卫平特意请了假,专程赶到了岛上,与他一同分享那幸福的时刻。 晚上,站领导特意吩咐炊事班加了菜,为吕敬一庆功。饭桌上,看着陈卫平激动幸福的样子,吕敬一特意敬了她一杯酒,逗趣地说:“这下可怎么好,拿了这么高的荣誉,想出岛就难了,估计要在岛上待一辈子了呢!” 听完,陈卫平早已满眼泪花,她激动而又略带娇羞地说:“我喜欢的就是你身上这股韧劲,你安心在这儿守岛吧,我会在家好好守你,再苦再难,我都愿意陪伴你同行……” 掐指一算,吕敬一在海岛已经待了19年。 我们说,你抛家弃子在这弹丸海岛待了这么多年,如今又被评为“卫国戍边英模”,也算是功成名就,明年,就是你三级军士长最后一年,你也该“向后转”考虑自己的幸福了吧。 吕敬一急忙摆手,说,这个荣誉对我来说,就是一本证书,不会带来任何影响,它有或没有,我都坚守在岛上,不离不弃,就像19年前,我选择当兵入伍一样,坚定不移。 “海岛就是我的家,我希望能在这里坚守一辈子!”吕敬一笑呵呵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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