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鸿一

    《狼图腾》是一部力透纸背的大书，与其说是一部自传体的小说，还不如说是一部反映游牧民族生存哲学的科学用书，更是一首深沉、豪放、忧郁的草原恋曲，以至于１０年后再遇见它，仍然肯挑灯夜读，血脉偾张。掩卷静坐，耳边仿佛传来额尔草原幽远绵长、如泣如诉的狼嗥，传来暴风肆虐夜晚狼马厮杀的血雨腥风，传来草原“头狼”毕利格老爸哀伤愤懑又无可奈何的长长叹息……

　　姜戎先生以３０年的心血和１１年游牧生活为代价，给我们展现和复原了曾经美丽的蒙古额尔草原上蒙古民族在伟大的腾格里的指引下，人与自然、人性与狼性、狼道与天道之间的心有灵犀相互虐杀又相互依存的神秘复杂的情感，每个关于狼的故事真切而鲜活，每场草原上的格斗都快意恩仇。

　　由于狼生性残暴，我相信每一个汉人打小从情感上就拒狼于千里之外了。但通过《狼图腾》，我不得不承认，这种从小积聚的憎恨有点没来由中伤的味道。我从狼身上，读到了可贵的四种精神，这四种精神正是目前我们所缺乏或正在丧失的。

　　第一种精神叫不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不停息意味着要勇敢进取，不懈怠。辽阔的草原是各种动物的角斗场和弱小动物的天葬所，这里为生存的战斗时刻充满血腥，充满破肠挂肚的恐怖，强者肉食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恶劣的自然环境，磨炼了狼警觉和强大的意志力。狼一生下来，就接受高强度的长途奔跑、格斗擒拿、立地休息等生存技巧，草原上的狼无时无刻都是醒着的，即便睡觉也是竖着耳朵，听觉和嗅觉系统特别灵敏，狼还有与猎豹媲美的长跑速度，随时准备冲锋陷阵。正是强烈的生存欲望，经过每年６０％多的淘汰，留存下来的草原狼具有相当卓越的个体能力，能够在与自然的搏斗中，在与人的厮杀围猎中，斗智斗勇世代繁衍。动物世界和人的世界，何其相似，现实告诉我们，机会总是留给永不懈怠积极进取和有准备的人。

　　第二种精神叫不移。在《狼图腾》里，无论是头狼还是幼崽，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统领草原成为百兽之最的原始信念，有了这种信念，狼群可以在与人与战马的战斗中，面对强悍的富有打狼经验的马倌和数倍于它的成群战马及凶狠无比的狗群夹击，毫不畏惧，即便已经被马的战蹄和狗的嘴巴撕裂得皮开肉绽，仍以钢铁一般的意志冲锋陷阵。头狼带头冲杀，其他狼玩命拼搏，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让强悍的草原民族因其骄傲，视为榜样和图腾。

　　第三种精神叫不屈。在自然界，草原狼追求自由的方式是狂热和极端的，《狼图腾》中陈阵豢养的一头小狼身上为自由所表现出来的不屈令人震撼：在一次迁徙途中，小狼宁可忍受与死亡绞索搏斗的疼痛，就是不肯被牵或被关笼，直至磨掉狼爪，卡断喉管，鲜血淋漓甚至以付出生命为代价。草原狼能够为了神圣不可侵犯的自由和尊严，桀骜不驯，宁死不屈，象战士一样倒下。这里有太多让人类感到羞愧和敬仰的精神力量。

　　第四种精神叫不淫。《狼图腾》中描述的草原狼，在打歼灭战时，面对已成瓮中之鳖的成群黄羊，能够无一例外地按捺住饥肠辘辘和贪欲，为的是在最后时刻的成功，这对生性贪婪的狼来讲，是多么的艰苦卓绝啊。长期的颠沛和会战，养成了狼的一个习惯：即便眼前是饕餮大餐，狼也只是吃有定量，以吃得不影响奔跑的速度为限，为的是防止草原游牧民族的围剿。即使极饿，也是边吃边保持高度警觉，精确计算袭击对象与其的距离。所以草原上的狼，即使是到草长莺飞的季节也鲜见有膘肥体壮的。从狼身上，我看到了居安思危的可贵和可敬。

　　当然，草原狼还有很多卓越品质，比如，协同作战的团队精神，比如坚定、智慧、节制等，都是值得学习借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