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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5月07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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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诗坛有新声

———六位青年诗人素描

黄洪光

袁志坚

吕付平

寒寒

应诗虔

朱夏楠

  

  子欣/文

  诗言志,歌咏言。中国有着悠久的诗歌创作传统,并且一直在继承与革新中彰显着活力。而宁波,这座地处江南的城市,文脉绵延,将传统与时代相结合,培养了一批批优秀的诗人,他们逸兴遄飞,用自己的创作书写着新的篇章。

  4月10日,由中国作协创作研究部、中国作协诗歌委员会、诗刊社、浙江省作协、宁波市文联联合主办的“诗坛新声:宁波青年诗群研讨会”在京举行。研讨会隆重推出了宁波15位青年诗人,他们的诗作展现了宁波诗坛的精神面貌,体现了三个融合的特征:个人化抒写与对国家、民族命运关切的融合,浓郁的地方色彩与开放的时代精神的融合,以及对诗歌独特把握世界的方式的探索和中国传统诗学观念的融合。

  这批诗人中,有的已经久负盛名,在诗作领域逐步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还有一部分诗人,他们或从网络平台“起飞”,或十年后重投诗歌怀抱,或凭诗歌找到精神的故园……他们的创作轨迹期待引起更多的关注。

  “金黄的老虎”

  独自后退,承接汉诗传统

  “金黄的老虎”(黄洪光),是在天上飞的诗人。

  从南京航空航天大学毕业后,“老虎”曾任教于中国民航飞行学院飞机驾驶系,后又供职于中国东方航空公司,特定的工作环境造就了他独特的视角。在北京的研讨会上,中国传媒大学教授陆健说,“他的诗歌饱满、感性、可读性强,如果挑出一首、两首,也许看不出来有多了不起,但是把所有的作品放在那儿,我们就能够感受到光芒的照耀。”专家李壮点评“老虎”某组诗歌时说,他的诗歌给人一种平流层的感觉,就是从高空往下看,具有一种往下俯冲的冲击力,但是因为他离地面比较远,所以不紧张,没有紧迫感。在空中飞行的经历,赋予了“老虎”各种奇妙的灵感,同时鸟瞰的位置也赐予了他从容不迫的语感。

  与很多诗人不同,最早带“老虎”飞翔的平台是网络。在研讨会上,《人民文学》主编施战军自曝和“老虎”是10多年的网友,彼此神交已久。张执浩主编《汉诗》,很多时候要从网络上选稿,所以对“老虎”的创作也很熟悉。湖北籍诗人余笑忠很早就在诗歌网站“诗生活”、“界限”上出没,他说“老虎”是这些平台上早期的活跃分子。诗人冰马是“硬骸”网站的成员,他与“老虎”也是网上的老友,虽然未曾谋面。

  “池馆里很安静/有时候仿佛听见了什么/那时我们就不言语/姊姊独爱红衣/好些花落在她脸上”,虽然时常高于地面飞行,但他能够敏锐地抓住现实中细微的变化。“老虎”自认是“一个独自后退,承接汉诗传统”的诗人。大概是“新锐”、“先锋”等形容词听多了,让他生了警惕,因此他以“后退”的反叛姿势坚守在汉诗传统的深山里,低吟复长啸。

  袁志坚

  知识分子内心的声音

  袁志坚现在是《宁波晚报》的副总编,在这群青年诗人中是当之无愧的大哥。

  他的诗歌创作起步很早,起点也很高,1991年开始即在《诗刊》、《星星诗刊》、《长江文艺》等期刊上发表诗作,并且入选了《中国新诗年鉴1993》、《湖北新文学大系(1949———1999)诗歌卷》等选本。1995年起搁笔,十年沉寂。2006年恢复诗歌写作,并在《文学港》、《诗歌月刊》、《长江文艺》等刊物上屡见新作。出版有诗集《就诗论诗》、《断续》、《个人危机》。

  与其他诗人不同的,袁志坚的诗学观深受外国文学熏陶。他初学英国文学,然而大部分精力放在写诗上,学诗喜欢美国现代主义诗歌,除了玄学派诗人多恩的讽喻诗、浪漫主义诗人拜伦的《唐璜》等作品之外,对课本上的传统英诗却不大喜欢。幸运的是,入门之初得到诗歌评论家程光炜的指点,阅读了后朦胧诗时代中国当代诗人的新作,并兼及哲学、美学和思想史著作,这些为后来的创作打下了基础。

  从事新闻工作后,他在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攻读研究生,后又在武汉大学攻读新闻与传播学院的博士学位。近年来,他接触了大量社会现实问题,在旁涉政治学、社会学、传播学等方面知识之后,诗歌写作的视野豁然打开,不再局限于个人经验,而是将其和公共现实相观照,进入知识分子写作的角色之中。哲学家夏可君称其为“面对现实的同情与面对诗歌的爱”,诗歌评论家陈均称为“中年的悲欣交集”、“转识成智”。

  “我把迟迟不结果的李树/仍然叫做李树/它可能若干年后才结果/但它已经是李树”。在研讨会上,专家们也洞悉了他诗中那沉静而带有节制的理性,对意义、价值的探寻。著名诗评家叶延滨称他的诗作是知识分子内心的独白,因此对读者提出了较高的要求———读这样的诗,需要有思想、有哲学观念或者对人生有思考的读者。

  “哑者无言”

  在诗歌中找到故乡

  “哑者无言”(吕付平)来自陕西,他清秀而瘦弱,从外表上看不出这是个来自北方的汉子。从北方到南方,从彼岸到此岸,他的内心有着丰富的故事,特别是对故乡与异乡的倾诉,正是这些让他的诗作有了独特的气质。

  在来宁波前,他从事的是公路桥梁建筑行业,因工作需要,先后辗转于杭州、盐城、青岛等城市的工地,接触到了很多一线民工,对工地和民工生活有很深的体验,这对他此后的诗歌写作影响很大。

  2007年底,他来到宁波。2010年,《东南商报》上的一篇关于民工诗人唐以洪的事迹报道,成为他打开诗歌之门的钥匙。唐以洪那些关注现实、贴近生活的诗歌带给他很大的震撼,虽然彼此的境遇大有不同,但是他认为他们在抵达精神世界某一领域时有着共同的通道。而在此之前,他对诗歌几乎一无所知。也是从这一天开始,他有了另外一个名字:哑者无言。

  宁波以它的热情和包容接纳了“哑者无言”。从2012年第3期《文学港》诗歌栏目头条推出他的诗歌开始,陆续有诗歌刊发在《星星》、《诗潮》、《诗选刊》、《绿风》、《诗歌月刊》、《诗刊》等杂志上。此外还入选过诗歌年度选本,获得过若干全国范围的诗歌征文奖。

  作为一个异乡人,吕付平的诗歌中既有对乡土田园的牵挂和眷恋,也有对城市底层生活者的关照和体恤;既有对亲情爱情友情的温情抒写,也有对平静安逸生活的担忧。“我来到这里十年了,这里成了另一个家。这一句/既像一个小说的开始,又像一篇散文的结尾/我写下它时,日历已翻至第十一年”,他的诗歌表现手法简单有效。《文艺报》主编梁鸿鹰说,吕付平的诗写人和城市,人与自己的故乡,人与迅速发展变化的社会、生活的某种错位,以及相互接近,时光是他们唯一的中间人。

  虽然,远离故乡是他的隐痛,但值得安慰的是,水乡江南,已然成为他精神维度里的另一个故乡。遥远的距离,因为诗歌和诗意,被慢慢地拉近了。

  寒寒 夜观星星的妇人

  寒寒是一名拥有20多年产科临床经历的医务工作者,文友们对她的印象一致是:温雅、内敛、沉静、达观。她说,在俗世,内心谦卑,安然,但有时又不免困惑,所以需要磨砺,惜取,并且自控。于是她开启了习诗之路。7年时间不短不长,她把“幸运”二字归系于自己的创作历程。

  2011年,寒寒的第一组诗歌《途中或抵达》发表于《文学港》第5期,这是她习诗以来第一次在纯文学刊物上发表作品,即获得了慈溪市优秀文艺作品奖,这对于多年少产的她,是一个极高的褒奖和鼓励。

  而后一路沉潜。最近的一次爆发是在慈溪市首届袁可嘉诗歌节上,寒寒的组诗《小乍现》以“练达的文字、饱满的情绪,跳出生活且又融于生活的风格写作”得到了诗坛前辈的激赏和嘉许。而后,寒寒的作品陆续发表于《诗江南》、《西湖》、《诗歌月刊》、《星星》等刊物;2014年,她发表于《文学港》的组诗《总有一些突如其来》被《诗选刊》转载。同年,寒寒获推荐入选鲁迅文学院浙江作家班高级研修班学习,并加入浙江省作家协会。

  在北京研讨会上,寒寒的诗歌获得了著名诗人大解及中国作协青年评论家纳杨的充分肯定,他们一致认为寒寒的诗歌有另一种不可言说的沉厚的、浓郁的历史感,字里行间充满了书卷味和古典气息,同时又融入了理性、思辨的现代感受及淋漓尽致的生命表达,被喻为历久弥新的“沉香”。

  “她的终极,/却是做一位/夜观星星的妇人”,寒寒在最近一首诗作中这样写道。她说,她在最近几年的自我观照中,对自我的认知愈加清晰,自我个体正在逐步缩小和退却,更觉得需要积淀的知识还有很多。她不会在文学创作上投注太多的世俗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把它当作一件喜欢的事情,并坚持心怀幽微之美处世,在尽可能的情况下,把自己修炼成一座安静的宫殿。仅此而已。

  应诗虔 看待世界的眼光里有诗

  应诗虔是个活泼的女孩子,聚餐的时候最是活跃,总是能够调动大家的气氛。但她骨子里有着小女人的古典情怀,自小就喜欢唐诗宋词,偏爱 “闲敲棋子落灯花”、“衣冠简朴古风存”的安逸心境。

  她与诗歌真正的缘分是借由摄影达成的。6年前,她在摄影论坛看到了摄友们的作品,展现在眼前的是光影和物象的结合,灵动和含蓄的抒情。她总觉得景中有话,她想要去捕捉并以诗歌的形式展现出来。

  “写诗要犹如水,恩泽万物”,这是应诗虔的诗歌观,她将写诗当作自己修身养性的爱好,而她这份爱好受古典诗词的浸染是显而易见的。“说与不说,我的词欲静不止/内心的火把已高高举起,/无边无际的柳叶,恣意唇齿间的阵脚/春天,漫过半腰”。在研讨会上,诗评家陆健分析认为她受古代诗歌,尤其是李清照诗词的影响很深,“她已经把李清照的诗词融化在自己看待世界的眼光里。”青年诗歌评论家李壮认为应诗虔的诗很有辨识度,非常婉约、旖旎,一些诗歌中尽管有很多意向的碰撞、情绪的冲突,但整体上被一种和谐感包裹着。而这些特点与古诗词是一脉相承的。

  热爱生活的女孩子总是能被生活厚待。应诗虔以阳光开朗的心境面对生活,积极地工作,先后担任了余姚低塘街道文联副主席、余姚市作家协会理事。2012年,她出版了第一本诗集《随诗潜行》;2014年8月,又由《中国诗歌》“新发现”诗丛出版了第二本诗集《潋滟》。她正不断地探索着自己的风格。

  朱夏楠 慢慢走就好了

  “我都不知道你是个诗人呢!”

  研讨会结束后,朱夏楠专程去中国社科院拜访了导师马银琴,导师翻着她的诗作,诧异又欣喜。

  “我也不知道我是个诗人。”朱夏楠笑着回答。

  谈到导师,朱夏楠言辞之间满是敬意与歉疚。“导师一直想让我读博,毕竟我是她的大弟子,而我自己却还没有做好皓首穷经的准备”。毕业时,老师远在美国,未能亲临。不过这次相会,让朱夏楠释然了。“导师说,我工作后的心态不错,做的又是自己喜欢的事,也就安心了。”

  虽然没有从事学术研究,但古代文学专业的训练让朱夏楠的诗歌创作有了独特的气质。在此次与会诗人中,她是唯一纯写古体诗词的。她认为古文原本就是一种独特的话语体系,自己并非刻意去追求,而是在熟悉了这套话语体系之后,在表达自我情感时自然而然做出的选择。朱夏楠写诗自遣,很多是兴致突来,随手而书。兴致高昂则下笔酣畅,情绪低迷则下笔落寞。从形式上看,她的作品诗词歌赋杂糅,甚至带有古文、俗语等成分,因此显得摇曳多姿,不落窠臼。

  因是自遣之作,较少示人,所以朱夏楠原本并没有信心将诗作交由专家点评,而让她最终鼓起勇气的,是《文学港》主编荣荣。“荣荣老师看了之后,赞许说写得很活很不错,这才让我不致太过忐忑。”她也没有想到,在研讨会上专家们感兴趣、给出高评价的,正是那些自由多变的即兴之作。如《春暮赋》,诗曰:“弹指地覆天翻,谁能得逃此苍黄?生死既同载,何苦执不化?喜便呼朋唤友,哭便涕泗横流”……

  《人民文学》杂志副主编邱华栋说,朱夏楠的古典诗词功力深厚,从气质上来讲是远接汉唐宋。在当下的诗歌环境下,古典诗词面临着重新定位的困局,而她“以非常清新、开阔、有才华的感觉去接轨,给我们带来了一定的可能性。”人大副教授杨庆祥比较赞赏她诗作中带有即兴性质的作品,认为古典中带有现代气息,因此不会被古人的诗作淹没。

  旧体诗与新体诗的争论是一个大命题,很多人认为写旧体诗是没有出路的,但朱夏楠似乎并未为之所困。她借用钱钟书先生的话回应说,大抵学问常不悬目的而自生目的,其实诗歌创作也是如此。况且不为无益之事,何以遣有生之涯?前方道路漫长,未知的事物那么多,慢慢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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