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瑞祥

    宁波的老外滩，被一代又一代宁波人视作对外窗口中的风水宝地，在岁月的不断滋润下，更加活力四射，神采飞扬……

　　要说我对宁波最熟悉、最有感情的地方也是外滩，因为外滩印证着宁波的历史，蕴藏着宁波的文化。上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我曾在市粮食局工作，那时的粮食局就坐落在现在的城市展览馆的位置上。每天早晨和黄昏，我都喜欢散步，从人民路往东拐弯，滚滚的甬江就横在我的眼前，千百年来总是浩浩荡荡地流着，流着艰辛，流着欢乐，流着悲壮，也流着自豪！

　　地处三江口的外滩，早在唐代，已是“海外杂国，贾舶交至”的贸易港口，我国最早向海外输出的“陶瓷之路”开始在这里形成。宋室南渡后，宁波实际上是首都临安的外港，与东亚、南洋各地均有贸易来往，因而造船业开始兴旺。公元１０７８年，朝廷为派使节出使高丽，曾在三江口设立官营造船厂，生产过两艘万斛船只，据推算，这两艘船载重量超过千吨，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远洋航船，为宁波后来成为“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港口奠定了基础。在清政府实行全面闭关之时，宁波是惟一保留了对外贸易的特殊港口。宁波港的崛起，外滩这处宝地功不可没。

　　外滩是远方游子寻找归宿的立足点和出发点，也是历代“宁波帮”走向世界、走向辉煌的起跑线。我曾听一位家住江北岸的老人说过：解放前，有许多经商者被生活所迫，不得不背井离乡，去外地谋生，他们把外滩视作告别故乡的最后一站。在远行之前，他们常到甬江边挖一小撮故乡的泥土，用随身所带的手帕，端端正正地包好，藏在贴身的口袋里。还曾有一位父亲，用一只小玻璃瓶灌满了甬江的水，慎重地送到儿子手中，作为临行前最珍贵的纪念。故乡的土，故乡的水，代表了父母的深深牵挂，浓缩了骨肉亲情！故乡是游子惟一的根，有多少“宁波帮”就是在外滩扬帆远航，带着故乡的土和水走向五湖四海，走向五洲大洋。

　　我曾多次站在外滩的亲水平台上，看三江汇合时的神韵和风采，感受外滩晨曦的辉煌和夜色的美丽，同时，还能领略三江汇合，浩浩荡荡向东奔往大海的勇气和力量！一个城市，有水就有了灵气。可以这样说：甬江和外滩息息相关，谁也离不开谁。波光粼粼的甬江和红尘滚滚的外滩是宁波水土的精彩和经典，蕴藏着宁波人读海、懂海、爱海的一个个动人的故事，还能读出宁波人丰富的情感和潜在的魅力。

　　外滩是值得回忆的，特别是轮船码头，过去，这里曾是前往上海的通道，也是通往世界的窗口。从前，每当下午五时左右，这里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开往上海的轮船开始检票放客，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提着大包小包，争先恐后往甲板上挤，送客的，卖报纸的，挑行李的，都各行其是，喊声阵阵，热闹非凡。可贵的还是搬运工人，安分守己，忠守职责，汗流浃背地喊着节奏感很强的劳动号子，不辞辛劳地把一车车货物运到船舱里。宁波与上海之间的人际交往和物资交流，也是从外滩开始的，这些搬运工人，劳苦功高，他们从日出一直忙到夜色深浓，不知有多少脏活累活都由他们承担了，同时他们也用自己的双肩负起了一家的生计。

　　外滩的早晨是最美的，特别是太阳刚刚出来时，行业会馆、生活天地、城市公寓、世界美食、天主教堂、城市展馆等等，都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给晨练的人们带来勃勃生机。一群老年人迎着朝阳，面向甬江，随着节奏明快的乐曲翩翩起舞，他们是宁波经济发展最早的见证人。外滩的一切总是那么亲切，那么自然，那么和谐。屹立在外滩东边的宁波书城，是宁波人追求知识的最好去处，在晨光中，显得更有风情，仿佛正在向人们诉说“书藏古今，港通天下”的真正含义……

　　外滩的夜色也很吸引人，横跨在甬江上的灵桥、江厦桥、甬江大桥、外滩大桥、庆丰桥、明州大桥等等，灯火辉煌，气贯长虹，把宁波人过去的脚步和未来的向往联系起来，去追求美丽的“中国梦”！此刻，三江六岸星月入怀，琳琅满目，美不胜收！如果你遥望江东，那数不尽的高楼大厦奔天而去的雄姿，仿佛提升着宁波的高度，丈量着甬江的深度；远眺海曙，五颜六色的街灯，在节日期间更是火树银花，浮光跃金，马路上车流滚滚，熙来攘往。江水在欢快地涌动，水波中的倒影不断变幻，时而欢乐，时而朦胧。不管岁月怎样沉浮，外滩总是守望着自己的三江。再往前看，还有挂在屋檐下的一盏盏红灯笼，淡烟轻绕，光影摇曳，透出来的光线，融融的，悠悠的，清风吹过，飞红点点，更显示出外滩古老的风韵和魅力。天空星月闪闪，地上红灯灼灼，给人一种“天上分金镜，人间挂玉钩”的意境，一时很难分清是在天上还是在人间？三江的灵气和灵性，外滩的风景和风情，在这里同时显现，历史与现实在这里碰撞，过去和未来在这里交替。宁波的老百姓正是从外滩这一窗口，看到了世界的精彩，看到了宁波在腾飞！

　　现在的外滩，特别是经过近百年的落寞后，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物力重新建设，继承、发扬了宁波港口文化的特色。外滩牵着悠悠岁月，牵着千古风流，感悟近代“宁波帮”在这里起航，追忆“五口通商”的历史风云，欣赏中西合璧的建筑风格，享受吃、住、玩、休闲、购物为一体的时尚消费，体现了宁波人无穷的智慧和力量。

　　未来的外滩，究竟还有哪些动人的传说和故事？这就需要一代又一代的宁波人去追求、去创造、去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