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９３９年５月，轰炸后的宁波主要街道。（龚国荣 提供）

　　寻访地点：宁波市档案馆

　　寻访内容：日军野蛮轰炸宁波史料

　　讲述人：毛凌翔，宁波市档案局（馆）档案管理处处长

　　朝泽江，宁波市委党史研究室副研究员

　　□本报记者 王佳

　　灵桥是宁波人心目中的城徽，跨越漫漫历史长河，见证着宁波的发展，也见证了宁波曾遭受的苦难。

　　日前，一场名为“灵桥史话”的图片展正在市档案馆展出，在众多的灵桥影像中，一张老照片吸引了记者的目光。那是一张黑白照，照片中，战火的硝烟还未散尽，四周只剩一片断壁残垣，灵桥屹立的身姿依稀可辨。“Ｍａｉｎ ｓｔｒｅｅｔ ｉｎ ＮＩＮＧＰＯ ａｆｔｅｒ  ｂｏｍｂｉｎｇ，ＭＡＹ １９３９（１９３９年５月，轰炸后的宁波主要街道）”。一行图片注释述说着当年所发生的事。

　　“就在这一年的４月２８日、５月１日，日军出动飞机，对灵桥一带进行轰炸。”宁波市档案局（馆）档案管理处处长毛凌翔说，根据当年的《时事公报》《浙江省防空司令部敌机空袭统计表》《世界红十字会中华四明分会发放被炸灾民食米花名册》等档案史料，可知晓１９３９年这两次轰炸造成的伤害有多惨烈。

　　灵桥周边，分布着当时整个宁波最繁华的商业街区。４月２８日，日机在这里投下爆炸弹、燃烧弹，随即火势蔓延，大火烧了整整１２个小时，烧毁商铺住户２３４家，房屋５００余间，炸沉民船１０余艘，炸死炸伤无辜平民４９０余人。

　　时隔两日，市区又遭蹂躏。６架日机在江东新河头一带投下炸弹，史有生等２４人被炸身亡，吴世财、钱交根等１２０人被炸伤，３１５间房屋一瞬间化为废墟。

　　日机的频繁轰炸和轰炸后的惨状，给当时的宁波市民造成了极度恐慌。在１９４０年３月２日又酿成了一起重大的平民伤亡惨剧。

　　那一天，停靠在新江桥北面利涉码头的“景升”轮，如往常一样，正在装货。突然，日军飞机入境的警报拉响了，一听到熟悉的警报声，市民一片惊慌，街上行人四处奔逃，“景升”轮上的乘客也乱作一团，惊慌失措下船员发动了轮机，当时潮水正急，拉力又大，小轮船立时失去了平衡，在匆忙离开码头时失了控，向外侧倾斜下沉，乘客全部坠入江中。

　　２００６年市党史部门进行调研时，家住江北槐树路的陈丁忠老人回忆，那一天，９岁的他目睹了“景升”轮船头下冲、船尾上翘而沉没的全过程，“耳闻满船凄厉号叫之声，眼见当时尸体摆满了码头。”

　　根据当时赈济委员会运送配置难民宁波总站主任孙一平报送南京赈济委员会关于“景升”轮惨案的电文，事故发生当天，捞获尸体１１具，溺死舱内待捞者２００多人，遇救５０余人。

　　当时，打捞上来的尸体放在泗洲塘四明公所和板桥街财神殿内，由罹难者家属认领，沿途哀哭之声不绝于耳，惨不忍闻。罹难者中，绝大部分是宁波人，最小的只有一二岁，最大的６６岁。

　　惨痛的事件仍在继续：１９４０年７月１７日，日军发动的攻占镇海要塞的企图在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下遭到失败，为了掩饰失败，１９４０年９月，日机又连续对宁波城区实施轰炸。

　　当年９月１０日的《时事公报》上刊登了《敌机再度袭甬 市区遍遭蹂躏》一文，留下了真实的一幕：９日，宁波城区连遭两次日机空袭，作为市民集市场所的壕河街柴爿道头，当日机空袭时，许多赶集的平民逃到道头空地里所置的一座木棚下躲避，日机窥见后投弹，炸弹适中木棚，棚下躲避的全被炸死炸伤，尸体横陈，断肢残骸，血肉模糊，不忍卒睹。

　　“为了尽快侵占宁波这一东海前哨，自１９３７年始，日机就不断袭扰轰炸宁波的机场、要塞、城镇、乡村，不分军队和平民，一律无差别轰炸。”宁波市委党史研究室副研究员朝泽江说，针对无辜平民的大规模轰炸，是日军侵华的最大暴行之一。１９３７年１１月，日军更是把“直接空袭市民，制造恐怖”写进了《航空部队使用法》，这是人类战争史上第一次在一个国家的法律当中规定“战时可以将平民和街道定为空袭目标”。

　　日军无差别的野蛮轰炸，让无数同胞妻离子散，阴阳相隔。来自市委党史研究室课题调研的统计，从１９３７年全面抗战爆发到１９４１年宁波地区沦陷，日机在宁波的轰炸多达６３２次，造成人员伤亡３２１７人，占直接人口伤亡总数的１６．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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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军对宁波的侵略，是从轰炸和炮击开始的。据市党史部门的调研，１９３７年淞沪会战爆发的第二天，日军飞机就入侵宁波领空侦察。８月１９日，日机侦察鄞县栎社机场。８月２４日，日机向栎社机场投下两枚重５００磅的炸弹。这是宁波第一次遭受日机轰炸。在占领宁波前，日军对宁波进行了近５年的轰炸炮击，以１９３９年到１９４０年最为猛烈。地域主要集中在鄞县、镇海和象山。

　　日军蓄意大规模屠杀，轰炸不分平民和军队，炮击同样如此。１９４０年６月６日，一艘日军巡洋舰驶抵檀头山渔场，炮击东门岛捕鱼的渔船，５艘中弹沉没，未沉的１１艘被围缆集中，船上３２名渔民被铅丝穿绑，浇以汽油，船被烧沉，人被活活烧死。同年１０月９日，数艘日舰向石浦镇沿港居民区、商铺密集区连续炮击，沿港街道顿时化为一片火海，建筑物几乎全遭损毁，商市一落千丈，久难恢复。